“你听说过关于当今长宁公主的预言么?天澈国师曾经预言说她二十三岁那年必将死在身有梅花痣的人手上,你听说过吗?”公主缓缓道。
“这些妖言如何信得?天澈国师不是很早就死了吗?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预言的人,如何能预言别人的生死?”道长道。
“是啊,天澈国师自己都死了。”公主脸上忽然露出奇异的笑容。
道长望着那奇异的笑容,忽然竟产生了心悸的感觉。
“你当年为何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长宁公主多么伤心。”公主幽幽道,”七年了,你一次也未曾回去看看她。”
怀安道长垂下眸子,面色有些恍惚,恍惚中好似看见一张永远高高扬起的美丽面孔,一双通透虚幻如同琉璃的眸子似乎总是闪着灼灼的光,令与之对视的人,总是产生要与之俱焚的惶恐。
沉默半晌。
“贫道是世外之人,出世已久,不便与世人相通。”道长沉声道,”何况她早已经出嫁。”
公主脸上露出一个荒凉的笑容:“她想嫁的人从来不是别人。”
道长抬起头,望着她,眼前女子面色发红发肿,然而轮廓美好分明,一双眸子更是光彩熠熠,顾盼生辉,不由怔了怔。
“她想嫁的人是……”公主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怀安道长打断。
“施主,天已经晚了,请回吧!”
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恐慌,似乎害怕她即将说出的真相,公主定定凝注着他,他的额角上粘了一点飞蛾的灰。
“公主,这里有一只绣花鞋,还有一只呢?你怎么没带上?”牝鸡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一只缀满明珠的绣着梅花的绣花鞋,宝光璀璨。
四大才子惊叹:“好美的绣花鞋,好珍贵的明珠。”
公主脸上现出笑意:“这是一个喜欢我的人送给我的,我最喜欢的东西。”
四大才子赶紧掏出身上的玉佩、宝石香囊等物献给公主:“如果公主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
公主鄙视地望了那一堆东西:“切,我不要其他女人用过的东西。”
四大才子:“这没有其他女人用过的,是我们的家传宝物。价值连城。”
公主鄙视道:“男人用过的东西也不要,不男不女的也不好。”
四大才子捂着胸口,哀嚎一声。
公主将那绣花鞋仔细观摩,痴痴问道:“可是为何他还是不愿正眼看我一眼呢?我脸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很多了。”
四大才子凝视片刻:“是好了很多了,可是,公主,你下巴上那颗痣好像掉了。”
公主对着镜子发现,那颗总是荡漾的红痣确实掉了,想是被那块狗皮膏药扯掉的:“这狗皮膏药挺厉害的。给司晨带点回去,想必她也很乐意去掉她下巴上那颗痣。还有你们几个脸上的鬓毛,痣什么的。”
众人往后面缩了缩。
随即环顾其余人等,细细嚼着肉:“长夜漫漫,如此无聊,公主被拒,惨淡收场。一般这种情形下,作为奴才的你们,是不是该演一场好戏来看看?”
“公主,你的《道德经》什么时候背呢?”牝鸡在旁边弱弱地提醒道,
公主白了她一眼,这不长眼的丫头,总是在紧要关头,坏她好事。
“我已经想到了法子,你不是会口技吗?明天背的时候,在我前面拉个帘子,你帮我背。”
牝鸡抖了抖,四大才子同情地望着他。
“可是公主,从前梅修远老师叫你背《尚书》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企图蒙混过关,结果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告到太后那里,太后令你禁足一个月,你可还记得?”
公主脸上浮起模糊微笑——
“我当然记得,所以也要令他记得。”
这一本《尚书》,她已经背了七年。
七年前那一日,梅修远令所有学生背完《尚书》,否则就罚抄完《尚书》一百遍。
对于那些王孙子弟来说,抄写一百遍《尚书》简直要命,长宁公主以为,经过那一次跳楼事件,绣花鞋事件之后,他必定会包庇她,就算她不会背,他也不会惩罚她。
本就懒散加上对他的自信,再加上她也趁机想继续考验一下他。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就一直在考验他。
他从未通过一次,可她依然乐此不疲。
那一次,她请会口技的”曰”藏在背后帮她背书,被梅修远发现了,梅修远当场发怒,不仅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还将曰手中的《尚书》一把撕了个干干净净。
“公主这般蒙混过关,莫非以为修就不敢责罚吗?所有学生,无比一律平等。公主身为皇家公主,应该修身养性,勤谨自律,为天下女子表率。一个月之内,请公主亲自抄写《尚书》一百遍,否则,别怪修不留情面。”
“若我不抄写呢?你待怎样?”
“微臣会告知太后,请太后定夺。”
“你……”
公主果然没有抄写,她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会处罚他。
结果他果然告到太后那里,太后很生气,命她禁足一个月,并务必抄写一百遍《尚书》。
“你就不怕本宫灭了你九族吗?”公主被放出来以后,冷冷地问他。
他竟然这样铁面无私,难道丝毫不顾忌他们之间的情分吗?
“微臣没有九族,微臣是个孤儿,孑身一人,没有家人。”梅修远梗着脖子回答,神态肃然,声音冷淡,不卑不亢。
青色衣衫如同一支坚韧不弯的翠竹。
他是个孤儿。
公主听了以后心中不由微微一疼。
以后,等他做了她的驸马,他就再也不是孤儿了。
她会是她的妻子,她会是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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