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西沉,蒙蒙月色笼罩住这座雅致的庭院,赫尔岚才悠悠转醒。原本躺在她身边的沈项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坐在桌前翻着手中的信笺。
他的眉心隆起了一道深深的皱褶,烛光将他的脸颊切分成明暗两块,更显得轮廓分明。
他察觉到床榻上传来的响声,将信笺点燃扔进了一旁的瓷坛子里。信纸翻卷着燃起了橘蓝色的火苗,很快便化成了灰白色的灰烬。
他敛去脸上的神色,扬声冲门外吩咐道,“传饭。”
侍女们端着备好的饭菜缓步走了进来,色香味俱佳的饭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赫尔岚轻抚着小腹,偷偷打量着沈项钦。几天来她没有好好吃过一口饭,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了。可是终究是她出逃在先,没得到沈项钦的允准,她怎敢上桌?
她有些沮丧的垂下头来,暗暗吞了吞口水。
沈项钦在餐桌前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净了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给本王布菜。”
她翻了个白眼,料定沈项钦是存心折磨她,不情不愿的走到餐桌前,拿起细长的银质公筷,敢怒而不敢言。“王爷想吃什么?”
“酥炸藕盒。”
酥炸藕盒,外酥里嫩,细腻的肉馅裹着蔬菜的清香,配上一碗米饭再可口不过了。她紧紧抿住唇,将菜夹到了他的碗里。
沈项钦动作优雅的用着饭,对她肚子不争气的叫声充耳不闻。
“鸡笋粥。”
鲜美的鸡肉和清爽的笋丝,香味渗进了每一粒粳米里,此时喝上一碗一定浑身舒泰。
赫尔岚委屈巴巴的将粥盛好,送到了他的手边。
直到沈项钦慢条斯理的用完了饭,他才漫不经心的抬眼看着赫尔岚,“你是本王府里最没规矩的一个,可偏偏本王却想留着你。在本王对你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能学乖。吃饭吧。”
她闻言如获大赦,像是生怕沈项钦后悔似的。连忙在桌边坐下,大快朵颐。直到吃的心满意足才放下了筷子,又盛了一碗汤小口小口的抿着。
“王爷,初夏可好?”赫尔岚试探着问道。
“她助你出逃,这种奴婢本王留来何用?”沈项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漠的一句话让她从背后生起了一股凉气。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攥着沈项钦的衣角哀求道,“王爷,是我逼她的,求您开恩。当日在地牢里若不是她备受折辱为我求来了几口水,恐怕此时王爷也见不到我了。您可以罚我,罚我跪罚我抄经都可以,只求您饶她一回!”
盈盈水光在她的眼光中滚动着,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显憔悴了几分。
沈项钦不为所动的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才漠然的开口说道。
“赫尔岚,你是本王的妾侍,无论如何也是王府的半个主子,断然没有主子给奴才求情的道理。念在她忠心护你,本王饶她一命。本王如此纵容你,日后你可别叫本王失望。”
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落在此时的赫尔岚耳朵里听不出任何端倪,她只知道初夏的命保住了。
她连忙站起身来,殷勤的站在沈项钦的身后帮他捶打着肩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摁在他坚硬的肌肉上,让他不禁稍稍放松了些许。
他微微合上双眼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闪过信笺中的内容。
拖不得了,待这次南下回京后,赫尔岚也该去做她早该做的事了。
沈项钦起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她惊呼一声,本能的一抬手却不想拽掉了绑着纱帐的缎子,浅色的纱帐将床榻和月色分隔开来。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指腹上是一层薄薄的茧子。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钻进了鼻腔,混合着他沉重的呼吸,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紧张的捏着锦被,“王爷……”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像融化在水中的糖人一样,软软糯糯让人脸红。
他的吻霸道的落在她柔软的唇上,不知疲倦的汲取着她口中甘甜的津液。直到他尝够了,他的吻才缓缓向下,在她纤细的锁骨上留下一片让人意乱情迷的吻痕。
桌上跳跃的烛火下,她白皙的肌肤一寸一寸的裸露在空气当中,她不禁微微瑟缩了一下,他掀起被子将自己和她裹在了一起……
芙蓉帐暖,一片旖旎春色……
次日天明,赫尔岚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边的床榻已经凉了下来,不知沈项钦什么时辰便已经起身。
她将头探出纱帐,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侯在外间的初夏紧走几步走了进来,将温度适宜的清茶送到她的手边,看着她潮红的脸颊抿唇一笑,“是奴婢,姑娘要起身吗?”
她羞赧的瞪着初夏一眼,故作凶狠的喝道,“不准笑!”
“好好好,奴婢不笑,奴婢伺候您起身吧。王爷特意吩咐给您备了汤浴,缓解疲劳最好不过了。”
赫尔岚抿了几口茶水,刚迈下床榻走了两步却险些跌坐在地上,又酸又痛,那个禽兽!
她腹诽了两句,看初夏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懒得理会,由着初夏将她扶到木桶边浸浴。
热水和淡淡的花瓣香气让她舒爽了不少,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王爷去哪儿了?”
“听惊蛰说,前两日在知县衙门闹了那么一场后,临近几个府衙的官吏都被惊动了。今儿竟像约好了似的,一个个的都过来请安,王爷也不便拒之门外,此时应是在花厅会客呢。”
她闷闷的点了点头,百无聊赖的捧起一捧热水泼在自己身上,靠在木桶边发呆。
初夏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王爷说了,您若是觉得闷可以出去逛逛,不过得着男装。”
赫尔岚一听便来了兴致,匆匆便要更衣出门,“我还不曾穿过男装呢。初夏我们真傻,若是前两次女扮男装又怎会惹出事端?说不定现在已经到我的家乡了呢,下次我们备好了男装再逃。”
她嘟着腮帮子挥了挥拳头。
初夏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被王爷料准了,想也知道姑娘不会轻易打消逃走的念头。
换过男装,两位妙龄少女摇身一变成了两位翩翩公子,只是看起来更秀气几分。
赫尔岚装模作样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故作轻佻的用扇子挑起初夏的下巴,“姑娘,陪在下小酌几杯可好?”
初夏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姑娘,您这都是打哪儿学的?让王爷听了又要罚您了。”
她扮了个鬼脸,拉着初夏便离开了庭院。
穿过这座私宅门前的小巷,一转弯过去便是一条人声鼎沸的长街。虽然不比京城繁华,可也算得上热闹非凡。
街边卖胭脂、糖人的小贩一个接一个,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顶着一摞瓷碗做出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赫尔岚逛的不亦乐乎,直到晌午时分肚子有些饿了,她才拉着初夏寻了一件酒楼。
店小二一看她们衣着的面料便知道她们身份不凡,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二位爷里面请嘞!二楼有临江的雅间,看江景再好不过,请二位爷雅间落座。”
赫尔岚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跟着店小二在雅间坐下。“一壶清茶,上几道你们的拿手菜。”
“得嘞,请好吧您嘞。”小二抹了抹本就一尘不染的桌子,将雅间的竹帘放下退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却也不刺目,反而温暖和煦,波光粼粼的江水在冬日里更显得清冽,码头边靠岸的商船上来来往往,人群熙攘,好一番热闹景象。
初夏将茶斟好放到桌上,淡淡的茶香与饭菜的香气融合在一起,满是让人心生暖意的烟火气息。
“诶,初夏,吃过饭后我们去游船可好?”她兴致勃勃的拉着初夏的衣袖指了指经过的画舫,远远的便能听到女子柔美的嗓音高声唱着小调。
“姑娘……”
“叫我公子!”
“好好好,公子。爷说了许您出来逛逛,可您也不能逛的太晚不是?我看用过饭咱们就回去吧。”
赫尔岚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初夏的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逛个够才好。我看用不了几日咱们又该启程南下了,一路劳顿,哪还有逛的工夫?好初夏,你再陪我逛逛嘛。游船后我就乖乖随你回去,我发誓!”她竖起三根手指,煞有介事的说道。
初夏知道也拦不住她,只得点了点头,“您是主子,自然您说了算。”
说话间,饭菜已经端上了桌。虽然比不上王府的厨子手艺好,可也别有一番风味,两个人吃的十分尽兴。
正当她们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赫尔岚忽然拉住初夏的衣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墙边,耳朵贴着墙壁。
“有寥大人照料,王兄大可放心,这必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是在下信不过贤弟,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万一有什么闪失……”
“哎,王兄即便不信我,寥大人您还不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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