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阁老府嫁女的日子,也是当朝大将军娶亲的日子。
曾经的何言月仿佛成为了人们失去的一段记忆,没有人提及,甚至连想都不会去想。
就好像慕临渊从未娶过亲一样,而今日娶的这位才是真正的正房夫人。这件事虽然不是事实,但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何言月跟在送亲的队伍前方,她是陪嫁的丫鬟,低头快步走在路上。
送亲队伍这一路上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抬起头,看向了送亲队伍最前方,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当朝第一兵马大将军。
这个人曾经发誓会爱她一辈子,可是转头就与他人合谋将她投入了大狱。
许诺过的誓言通通不算数,答应过的事情尽数抛之脑后,前世的她真是被骗得好惨啊!
何言月再一次踏入了将军府的大门,这里和她记忆中被官差押走的那一日没有任何分别,反倒更多了几分喜气。真是讽刺得很。
何言叶的住处是曾经何言月所住的院落,芳华院。
当真笑话!
现在何言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三妹曾经的一切,包括她最爱的夫君——慕临渊。
拜天地时,皇上的赏赐送到了,所有人跪下磕头谢恩,唯独何言月不在,她一个人趁着人多混乱时,跑到了后院去。
她还是要去寻找慕令,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了。
后院内现在空无一人,此时所有人都在前厅贺喜呢,正是她搜查的大好机会。她翻遍了房间又退出来,慕令的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难道他人间蒸发了不成?
“又是你。”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何言月立刻掏出袖中的短剑向着声音来源处掷过去。
那人偏头轻巧一躲,短剑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钉入门框中,剑柄还在嗡鸣地摇动,杀气浓烈,可见何言月的心狠之处。
“怎么是你?”何言月也是一惊,还是那个生面孔的侍卫尺年。她上前去拔下短剑收回袖中,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现在的她必须谨小慎微,保住性命才能复仇。
“还敢问我?你不在前厅待着怎么又跑过来了?”不用她回答,尺年也知道,她又是来寻找慕令的,嘲笑着说:“这次你倒是有些长进,不扔金元宝,改扔短剑了?只是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伤不了我的。”
“我问你,慕令是不是死了?”何言月收好了短剑于袖中,一本正经地问他。
尺年神情一怔,见她如此严肃,他也不再打趣,直截了当地说:“是。”
“因为什么?是被慕临渊杀的吗?”
尺年关上了房门,人凑过来,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低声说:“他不要命了也要为先夫人求情,触怒了将军便被杖毙了。还有……你怎么敢直呼大将军的名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分量如同清风。
果然是这样……竟然是害了慕令的一条性命!
何言月心中悲怆,蹲在地上,半晌缓不过来,她的拳头渐渐握紧。
慕临渊!你真是好狠的心!连为我求情的人都要杀害,你到底在怕什么?
尺年也随着她蹲下来,语气诡谲,飘忽不定,“我可不信慕令有什么相好,但是慕令与先夫人的关系非同凡响。若是有人如此关心慕令,必然是先夫人才是了。”
何言月一惊,难道被他看穿了?连忙否决道:“鬼神之说!你不要胡说八道,先夫人已经故去了。”
尺年顺着她的话风,没有反驳,“不过先夫人生前为人乐善好施,受她恩惠的人多,也许会有一两个追随者吧,比如说……”他指了过来,问道:“你吗?”
何言月正愁没有借口来搪塞他,现在他主动说出了这个,正好顺水推舟,一副坦白的模样道:“先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可是先夫人死得惨,连个坟茔都没有。我只是来慰藉一下先夫人的在天之灵而已。”
可是尺年听了,眼神中透露出的却是满满的不相信。
何言月可顾不得他的眼神了!
她不多纠缠,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尺年在她的身后叫住她,说:“这是你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何言月没有转身,只浅浅的道了一句谢就离开了。
她现在要去后花园一趟,她清楚的记得,后花园种植着一种草。
此草名唤百日倒,草叶磨碎后无色无味,但有慢性毒,毒性如其名,发作很慢,在连续服毒一百天后,缓慢死亡。
最后死因无从查知,也无人知晓。
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会让人在睡梦中死去。
唯一会暴露的就是会慢慢变得嗜睡,直到一百日后再也醒不过来。
这件事,是何言月生前曾在无意之间听慕临渊与慕令说起的,她当时不敢声张,只以为丈夫是觉得这些奇花异草有趣,但现在想来,这草被慕临渊种在后花园必然没少害人。
只是后来私自招兵买马的事情爆发,慕临渊急需一个人来抵罪,便将此事推脱到了她的身上。
真是笑话,她一个弱女子,招兵买马干什么?难不成是要造反么?
就是这么荒诞无稽的一件事,偏偏从上到下都判定了她何言月有罪。
何言月思索之间,按照原来的记忆已经走到了后花园,果然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那株百日倒。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三株草,仔细地包在手帕中带走。
为了以防万一,先给何言叶服下此毒,是以她一定要在一百日内报仇成功,否则……她何言叶就死了,便看不到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那一天了。
多么可惜啊。
今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何言月奉了指令与望晴在门口守夜。
她一直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强迫自己不去听里面的声音。但是里面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出来,使她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就由这对狗男女再快活几日,本是打算在他们新婚之夜报仇的,但是婚期定在三日后,时间仓促,她还来不及部署准备,他们便行了婚事。
“小舒?你不舒服吗?”望晴看着小舒的表情,以为她的病还未好。
何言月倏然睁大了双眼,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好得很。”
望晴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说:“小舒,求求你不要用这种阴森森的语气说话好不好?我好害怕……”
何言月轻笑一声,安慰她:“不用怕,我还是望舒。”
房间内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何言叶的呻吟声夹杂着慕临渊暧昧的情话。
何言月的心如死水一般,再也不会有任何事能搅乱她的心。她现在活着,只是为了报仇,仅此而已。
夜里风大,吹得她鬓发乱飞,她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身上毫无生气。
“来人。”里面传来慕临渊的声音。
何言月推门进去,低垂着头,尽管如此她还是能看到床上一丝不挂的二人。
“倒茶。”这是慕临渊吩咐的。
何言月拿起桌上的茶壶,摸了摸壶身,说:“这茶凉了,奴婢去换一壶来……”说着她就要走。
“站住。”叫住她的仍然是慕临渊。
何言月心底一惊,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正面面对慕临渊,她提起一口气,说:“不知将军还有何吩咐?”
慕临渊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死水一般的双眸,他的眼中意味不明,他的身后传来何言叶刀子一般凌厉饿目光。
“长得还不错?你的陪嫁丫头么?”慕临渊放开了手,回头去问何言叶。
何言月趁此机会连忙拿着茶壶离开,她刚一出门,连连呼气,那一瞬间还以为被慕临渊认出来了!
她重新沏了一壶茶,在茶壶中下了百日倒的毒药,冷却下冷笑的表情,再次回到了房间。
她倒好了茶,奉到慕临渊的面前,可是茶杯迟迟没有接过去,她也不抬头,就保持这个姿势耐心地等着。
“将军请用茶。”她最后还是开了口。
慕临渊冷笑一声,他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裳,将奉到面前的茶缓缓推开,说:“你喝了它。”
何言月呼吸急促,强压下去,难道是露了破绽?百日倒无色无味,他连喝都没喝怎么会发现?
难道此毒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让你喝怎么不喝?!”慕临渊的语气强硬了几分。
何言月不再犹豫,将茶水一饮而尽,心中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慢性毒,她只喝了一杯,不会有大碍。再说,死有何惧,但是死也要拉上他们二人!
慕临渊发出一声轻笑,亲自提起茶壶又给她续了一杯,说:“接着喝。”
何言月心中可以确定一定是方才什么事情或者举动引他生疑了,她望着这杯仍然有毒的茶,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喝下防止他继续生疑,但是中毒太多怕活不了几天,而且就算喝光了一壶也未必能打消他的猜忌;二是直接出手拼个鱼死网破。
后者太过冲动,且慕临渊是天下兵马大将军,胜率不大,可能还未出手已经被生擒。
她略一沉吟,决定赌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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