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溪话音一落下,叶婉清轻笑一声。
“你、你笑什么?”
杜若溪突然心里一乱,她最近去老夫人院中,不但没有了以往的待遇,老夫人对她反而是越来越冷淡了,想必定是前面那些事情带来的影响,一想到此她就对叶婉清恨得牙痒痒。
可最近叶婉清尤其受祖母的喜爱,全府上下的人都知晓她失宠了,看她的目光更是让她对叶婉清恨之入骨。
不过,没关系,她背后还有姑姑。
想到这里她的渐渐镇定了下来,准备看叶婉清到底该怎么解释,却只见叶婉清没有如她想象中的慌乱惊惶,而是笑道:“娘对我如此的好,想必是不会为了这么点事而来质问我的,反而是姐姐你……”
“是何意呢?”
后面这几个字叶婉清加重了音调,听得杜若溪面上一慌。
杜若溪深吸几口气,她自是知道姑姑的主意,这次之所以拿着姑姑的名号来压叶婉清也是自作主张,没有跟姑姑说过,而姑姑这么久也没有对叶婉清不去请安发表意见,这就表明了她的态度,若是让姑姑知道她来这里找叶婉清的麻烦,定会生气。
于是杜若溪缓了语气,笑了:“妹妹莫气,姐姐只是过来提醒一下妹妹的,免得妹妹差些忘了这家里的规矩。”
叶婉清但笑不语,静静地看着杜若溪。
杜若溪只觉得浑身难受,就跟叶婉清告辞,带着自己身后的几个丫鬟大步踏了出去,隐约还可以看见在杜若溪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眼中闪过的不甘心。
叶婉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菀菊,菀菊明白的点了点头,便紧随在杜若溪等人身后。
“呵,”待确定杜若溪走远了,菀梅在后面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外人,还正在当自己是主人一般,对这府里指手画脚的,还管到小姐的头上来了。”
“菀梅,”叶婉清看了眼菀梅,“你一向是四人里最为稳重的,莫要意气用事。”
“是。”
菀梅咬唇低声应了句,“菀梅知错。”
“菀梅没有说错啊,”菀兰在一旁看不过去,说道,“难道上次玉佩那件事情还不足以打消她对小姐的刁难之心吗?更何况,还挑着孟氏来说。”
“菀兰。”
在一旁的菀竹扯了扯菀兰的衣袖,制止了菀兰还想说下去的欲望。
叶婉清叹了口气,看向门口:“杜若溪之所以会迫不及待来找我,肯定是去了孟氏那里说了我等陷害她的事,孟氏这个时候若还想保持着那张面具下去,就不可能应着杜若溪的心意,所以就借事找事。”
“那为什么要挑这天呢?”菀兰又问道。
“等着吧,快来了。”
叶婉清答非所问,只是看着门口,目光却渐渐的没了焦距。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就是这一天,镇南侯从孟氏哪里听说她回来了,便过来看她。
镇南侯,她的爹爹,叶蕴谦。
前世的场景仿若重新浮现在眼前,恍如昨日,那一头的白发刺眼及其,那一道曾经撑起了整个家的腰背已经弯曲下来,那一双浑浊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她。
悲凉的,痛苦的。
然后血洒斩头台。
旁边的菀梅无意间一瞧小姐,却看到小姐脸上静悄悄滑落的两行清泪,连忙急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菀竹、菀兰两人也看到了,一个跑去拿毛巾,一个跑去拿热水,都被叶婉清给制止了,叶婉清看着三人脸上的惊慌神色,眼睛再酸涩也无法流下泪水了。
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笑着道:“瞧你们这模样,活像我要怎么样了似的,只不过是想到要见爹爹了,一时难忍便落泪了罢,哪有那么严重。”
正恰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是谁说想到要见我就哭鼻子了呀!”
一个男人跨着大步迈了进来,爽朗的笑容响彻整个院子,伟岸的身影立时映在了叶婉清的眼中。
不如记忆中的那一幕,鬓角没了白发,他的腰板挺得坚直,走起步来真如一阵风,一点也没有年过五十的感觉。
四婢见到镇南侯后忙躬身请安道:“见过老爷。”
“来来,起来。”
镇南侯目光只锁在站在中间的叶婉清身上,见孩子只怔怔的看着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许久不见的女儿:“婉清,都回来这么久了,都不来看一下爹爹,无奈,爹爹只能过来看你了。”
叶婉清紧紧抱着自己的父亲,爹爹的温度和怀抱都一如既往的温暖,好像回到了那一日全家被抄的时候,爹爹也是那样抱着自己,然后再亲自送走了她。
“好了好了,这样让别人怎么看?”镇南侯轻轻拍了拍叶婉清的后背,等叶婉清缓过神脱离自己的怀里时,才佯装生气地说道,“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只有祖母,便忘了爹爹了?”
旁边站着的四婢互相看了看,都极为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才不是,”叶婉清拉着镇南侯坐到主位上,然后自己在后面捏着镇南侯的肩膀,为自己辩解道,“婉清是怕扰着了爹爹办公,这才没有去给爹爹请安。”
镇南侯舒服的眯了眯眼,听闻此言,宠溺地笑了笑:“也罢,爹爹过来是跟你说说,可能还不等你及笄,爹爹就要出发去边境了。”
“为什么啊?”
叶婉清也是知道这一件事的,但为了不让镇南侯起疑,只能装出前世自己刚听到时候的反应,“那我和娘可怎么办啊?”
“没事,到时候你的兄长也会回来的。”镇南侯笑着拍了拍叶婉清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掌,“说起来,你近来怎么没去给你娘请安?虽说她对疼爱有加,但也不能这么用啊。”
“不喜欢她了。”
叶婉清将下巴压在了镇南侯的肩膀上,难得的撒娇道,“爹,我突然不喜欢她了。”
“唉,你这丫头。”镇南侯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责备的话,只是接而问起了叶婉清在农庄别院的日子如何。
是了。
之所以她能从小时候的聪明懂事,逐渐变得骄纵,叛逆,除了孟氏的刻意引导和宠溺纵容,便是镇南候对她的宠爱。
而镇南候也深受着孟氏的蒙骗,直到最后官兵压倒整个镇南侯府时才恍然大悟,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从她开始重来的那一天开始,这些都不会重复发生了。
叶婉清的眸色在镇南侯看不到的地方渐渐凝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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