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楼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然终不能改变他的心意:“还望关雎姑娘见谅。”
关雎忽然泪流满面,若说那日拦路抢劫是一见钟情,那八年之约便是夜夜枕畔梦影,如今再见当时少年,两两相加,虽情不知何处起,却一往而深。
“那我问你,当年又是谁说,要我等他长大?”
“苏明楼你都忘记了吗?你在落英山的时候和我说过什么?”
苏明楼默然无语。
“是谁说,要娶我为妻?”
“......”
苏明楼利索的转身,牵白马,着白衣,就要下山:“对不起,请忘了我。”
“你等等!”关雎咬了咬唇,冲着那背影喊道。
苏明楼停步,但没回头,关雎快步上前,眼神坚定:“苏明楼,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我给吴叔叔留张纸条,等他明日回来,不用多久就能赶上我们。”
“你父亲遇害,吴叔叔又怎么可能不管呢?他只是想将我托付于你,然后自己独闯龙潭虎穴,救出你父亲,吴叔叔不想让你涉险,但你既然执意要独身前去……”
苏明楼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明楼转身望向关雎,眉头紧皱,声音略显沙哑:“关雎,苏明楼已不是当年无邪的苏明楼,求你不要闹了好吗?你知道此去多凶险吗?苏明楼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就算身死又何妨,我不想听川先生卷入此事,你们好不容易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只会坏事,也会毁了你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我独身前去,九死一生,加上你,只会十死无生!”
“胡说!什么平静的生活,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凭什么我不能用关雎的名字活在世上,凭什么我不能去找我的仇人报仇?”
关雎泪流不止,却咬紧牙关:“我爹生前说过,我是天生无上剑心,也只有我才能拔出祭剑台老祖宗所留之剑,我关雎天生过目不忘,落英十七剑诀皆存于心,只要让我拔出遗剑,即可举世无双!天子想得到古剑,毁掉祭剑台,没有我关雎,是绝不可能完成的!我关雎不是累赘,你要想救你爹,此去落英山,非我关雎不可!”
“可是你......”
“有我在,还有和他们交易的筹码,我就是他们的软肋,也是我们的利刃!”关雎上前一步,抓住苏明楼的手臂,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没想到却是看的很透彻,或许他们每个人,都小看了关雎,还以为经历过家破人亡后,她依然能天真无邪的长大。
“苏明楼,你以为你是谁,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落英山数代剑主只愿!既然剑已成,我便去拿回属于我关家的剑!”
苏明楼沉默不语,关雎那段话说完,似是没了勇气,整个人都软下来,低声问了句:“好吗?你若今日不带我去,我肯定也会偷偷跟着你的......”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那还愣着干嘛?上马吧,我去给听川先生留书一封。”
吴听川缓步走在山路,八年来,他看着关雎一日日长大,跟着他逃生,不知受了不少苦,可是那孩子懂事,从来不哭不闹,总是乖乖的,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在他心里,早就将关雎当女儿疼爱了,如今关雎将要许配给苏明楼,不但算是完成师父最后一个遗愿,他自己心里,也是高兴万分的。
关雎很喜欢苏明楼,他看得出来,苏明楼这孩子也讨得他喜欢,是个根基不错,心地正直的好孩子,他会安排好他们的后路,至于营救苏天南的事,他会自己悄悄去做,离开了这么多年,逃了这么久,他也想回落英山了结这一切恩怨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善言之人,即便当初在落英山修习剑诀,也常常形单影只,因为是首席大弟子,同门们都敬他,也怕他,天资过人,又不苟言笑,性子寡淡,除了与师父关系亲近些,和旁人皆是点头之交,哪有什么朋友,但是小关雎出世后却特别喜欢他,他一抱就咯咯笑个不停。都说吴听川常年冰块脸,但一和关雎在一起时就变了个人似的,笑容不断,当然关雎自小也是玲珑可爱,又是门主的独女,又丧母,落英山上下没有人不宠爱她的。
还记得当时幼年关雎陪在他身边,他练剑,关雎则摘些木槿花,等何时摘够一捧,吴听川也累了休息的时候,关雎就把那些木槿花编成花环,蹑手蹑脚悄悄戴在吴听川的头上,然后一边拍手一边笑得满地打滚,想着想着,眼睛竟觉得涩涩的。
那个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身后的那些小动作,习武之人,要是有人靠近都不知道,那早死了无数回了。
他这一生无侣,一个人孤独自在惯了,心里自然也就风轻云淡,并没有想过什么终身大事,吴听川已在心里打算好,等关雎嫁给苏明楼,有了依托后,新婚燕尔,自己这一大汉在旁边肯定是不方便的,到时自己就能出去走走,看看这浊浊世间,专心打磨剑意。
他嘴边含笑,低头走上山,这次下山又去了趟郡城,在那最好的裁缝铺里订做了婚服,不出几日,就能送到镇上,到时再去接刘奶奶和拿喜服,为关雎和苏明楼做个见证,就算大功告成了,只是没有宾客也没有酒席,倒是有些委屈俩人了。
真到了那日,他肯定要一醉方休,把这八年来不敢喝的酒,都补回来。
他回到茅屋,不见关雎,唯有苏明楼笑意盈盈,坐在屋中,他温醇一笑:“明楼,雎儿呢?”
“雎儿说要在山间采些野花回来,把这茅屋装点一番,我都说了,不用这么麻烦,她也不听,说什么也要去,我就陪她去了,这不估摸着听川先生快回来了,我就先回来等着您了。”
吴听川笑了笑:“无妨无妨,哈哈哈,少女心事,大都如此,随她去便是,婚服已经在订做中了,过几日便可去拿。”
苏明楼无甚表情,轻轻倒上一杯茶:“有劳听川先生了,一路劳顿,明楼刚刚沏好清茶,先生请饮。”
吴听川脑海中勾勒出关雎采摘花朵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倒真是有些渴了,明楼,待你二人订婚后,我就替你去一趟落英山,不敢说定能救回苏剑主,却也该尽力不是,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留下来陪陪雎儿吧。”
“那倒不牢听川先生费心了,我感觉,听川先生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苏明楼抬起头,笑意盈盈。
“什么?!”
吴听川顿时察觉到不对,刚要握剑,却发现体内气机正在迅速消散,竟提不起一分内力。他不敢置信的瞪向苏明楼。
他竟然在茶水里下了剧毒!
苏明楼并未多话,一剑刺进吴听川胸前,鲜血顿时染透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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