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仪便伸手推了那扇门,这个房子的构架与她家差不多,只是装修的比较灰暗,客厅里的窗帘都拉上的,有个很大的沙发和电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
苏眠仪走近了才发现男生躺在沙发上休息,旁边的桌子上放有药片和一瓶水。
是生病了吗?难怪那时在超市里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额头上还冒着细汗。
她去厨房才看到焦味的来源,原来是男生把电热水壶直接放到了煤气灶上面,能不烧坏了嘛,幸亏她过来看了一眼,这才没有造成其他的严重后果。
这栋楼本来就是老式的居民楼,也不知道防火措施好不好,万一着火该怎么办才好。
她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透气,然后回家去接了温开水过来,放在了桌面上。
临走时陈亦寒依旧还在沉睡状态,他额前的黑发微湿,眉头依旧蹙着,唇红面白的模样。
苏眠仪回到家中给邻居阿姨打了一个电话,得知是男生看到了她贴出去的卖房信息,然后找上门来。她有点好奇,怎么可以在这么小的年纪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且一次性付清。
次日很早,苏眠仪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她昨天和苏洛约好了要在学校附近的美食街吃早茶,那个地方还是苏洛带着她一起去的,后来就成为了两个人的秘密约会地方。
苏眠仪到的时候店铺才刚开始营业,都是老顾客了,她也不客气的帮着服务员搬桌椅。
“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是和洛姐约了一起吗?”
服务员小妹是和苏眠仪同一个系的大三学生,也是本地人,这是她自己家开的店,所以只要有空就到这里来帮忙做点活。
“嗯,最近天气冷,都懒得起来吃早餐了,所以也一直没有过来。”
苏眠仪不好意思地笑着,她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接着说,“要不是苏洛有事邀我,恐怕现在还赖在床上呢。”
“天气冷,是这样的,要不是家里开了店,恐怕我也要多睡会儿呢。”
有人推开了玻璃门,冰凉的寒风跟随着那人鱼贯而入,令人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寒颤。
“可冷死我了,早知道我就戴个口罩再出门。”苏洛爽利的声音响起。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天气冷,你愣是不听我的,这下可好了吧,挨冻的还不是你自己。”
苏眠仪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戴到苏洛的脖子上,她一直觉得苏洛和古时候的小说《红楼梦》中的一个人物特别相似,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泼辣又仗义。
“洛姐早啊。”服务员小妹笑着和苏洛打招呼。
“小妹早,你们家师傅做好了水晶蒸饺没有,给我来一笼,我饿的都能吃下一头老虎了。”苏洛大大咧咧地坐在已经摆放好的桌椅前,把双手都放在围巾底下取暖。
服务员小妹应了声,钻进了后厨里去取蒸饺。
趁着这功夫,苏洛拉着苏眠仪坐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微皱的比赛门票,塞到她的手里,说道:“这可是正式联赛,比赛现场的门票千金难求,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来一张,最近都要忙着训练,到时候你直接来场馆后台找我吧。”
其实苏洛不说,苏眠仪也会想尽办法去买票看现场,她也想亲眼见证好朋友的成功。
“好呀,你忙自己的就行,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正好小妹端着两笼水晶蒸饺出来了,苏眠仪帮着她摆放在桌子上,对话也戛然而止。
从那天会面后连续几个月,苏眠仪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苏洛。
偶尔深夜会收到苏洛发来的消息,一边抱怨训练太严格了,教练太苛刻,可另一边又是对正式比赛的无线期待。苏洛一直都是作为GN的替补选手,之前每场比赛都坐在台下的休息椅上观看,她从来都没有上过场,在青训也待了一年多了,这是她的机会。
GN战队在业界是个神话,在她还没有加入这个俱乐部时就已经知道了,如雷贯耳。
她格外的珍惜这个机会,也格外的期待自己能和队友拿下又一个全国冠军。
三月,阳光微暖,轻浮在空气中的除了细小尘埃,便是各种花类的清香。
广州的市花木棉开遍了枝头,大朵大朵的花瓣厚实而又鲜艳。
苏眠仪所住的那个小区里便栽种了不少木棉树,待冬寒渐去,春风拂过,满枝桠的木棉花别提多欢喜了。楼下住的退休大爷和老太太们成天的在树下遛弯、打拳。
六点刚过,苏眠仪便从被窝里艰难地钻了出来,洗漱完毕后,她撕下了桌子上的台历,已经二十六号了,明天就是联赛的正式比赛活动。
她早已经订好了飞往上海的机票,如果不是苏洛要和战队一起的话,她也想跟着一起去。
收拾好换洗的衣物后,苏眠仪拖着行李箱出了门,临走前她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的房间,那里依旧紧闭着,就好似从来都没有人居住过。
她失笑,如果不是那天恰好遇见了他,或许她会真的认定这个房间至今还空着吧。
天还是灰蒙蒙的,苏眠仪走到小区楼下时,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木棉树下站着一个人,等走近了才发现是隔壁的男生。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里面是件红色的印花卫衣,挂耳式耳机静静地搭在脖子上。早上的霜气还未完全散去,也不知他在这里待了多久,额前的碎发已经湿了,像个小孩子似的,脸依旧很白净,只是眼眶泛红,感觉并没有休息好。
莫名地有些心疼,苏眠仪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会令人感觉到奇怪,可她还是没有忍住,说道:“你在这里等谁?怎么不约在自己家中。”
“对方是女生,所以感觉不太好,我就在这里等她最合适。”陈亦寒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样啊……”苏眠仪戳着自己的手指,斟酌着说道:“那,她什么时候来?”
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陈亦寒好看的嘴唇悄悄地上扬,他说,“不来了。”
好惨呀,约女生出来却被放了鸽子,不过这么早能约出来也算是奇迹吧。
苏眠仪正打算安稳他几句,抬起头却又看到男生精致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
那双时刻压着笑意的眼睛就近在咫尺,很近很近,仿佛呼吸间就能闻到他身上充盈着的柠檬草的清香味,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啊……好,回见。”苏眠仪结结巴巴的回道。
好尴尬呀,原来是有木棉花掉了下来,他顺手接住罢了。
“对了,你要这个吗?我小时候有看到阿婆捡回去煲汤喝,味道还不错。”陈亦寒转动着手中那朵开的正娇艳的木棉花问道。
“好啊,我也会煲汤。”她应道。
陈亦寒小跑了几步,站在不远处,说道:“那你接好了。”
苏眠仪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点点头。
“真是个傻姑娘。”他忽然间笑道。
他往常总是低垂着眼眸,将那双好看的眼睛都掩藏着,但此刻他轻轻地笑着,就仿若是那三月的微风拂过,遍野的花都跟随着开放了。
陈亦寒走了过来,把那朵木棉花用干净的手帕包好递给苏眠仪,说道:“还开得正好,不知道怎么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上面还有些浆水,你别沾到手上了。”
“嗯,我知道啦。”苏眠仪笑得傻乎乎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直到男生走远了,苏眠仪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她看着手中的那朵木棉花,觉得自己好像也有芳心萌动的迹象。
可是,那个男生好像比她还小一岁哎。
真纠结呀,苏眠仪转眼间又开始揪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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