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家俩兄弟,盛痕和路璨,真不愧是同胞手足,羞辱人的手段方式,都如出一辙。
夏念之握紧了唇膏,手却颤得无可救药,她搭上左手,装作若无其事,边侧身整理化妆包,边问:“你深闺怨妇似的嘚嘚嘚这么一堆,中心思想表达了什么?我拿你当替身?”
因为焦急烦躁,夏念之的语速比之平常快了两倍不止,机关枪似的扫射,厉声质问。
“不谈其他,单说婚约。路璨,三年前,是你于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所言,宣告天下,为了心中挚爱沈冉冉,将我狠狠地甩了,如今,还来纠结这些,有意思?!”
话落,夏念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跟电钻正嗡嗡嗡地往脑袋里头钻似的,所以现如今,他们是在互相追究那段感情关系里,谁不够忠贞?
可路璨何尝不是,哪怕再喜欢,于路璨他们这些人而言,爱情从来不纯粹。
他们两人订婚时,盛大隆重,整个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后来路璨前脚提出婚约解除,后脚便能与沈冉冉举办订婚宴,哪怕对外隐瞒,亦是三媒六聘,敬告宗祠,给足了沈冉冉身份体面;几年过去,路璨却扭头,莫名其妙地又跑来她这个前女友面前,纠缠不清。
夏念之不得不怀疑,路璨怕是闲了,来这里找她乐子,所谓的幕后推手,也只是借口。
真是,笑话至极。
夏念之不愿再想,只觉得今日来这一趟,大错特错,无论路璨目的究竟为何,搅和在其旋涡中的他们三个人,无一例外,他们所有人都是,分外可悲。
夏念之起身欲离开,路璨捏紧了手把,手背青筋暴出,看着十分恐怖,但他的声音依旧淡淡,只是此时多了丝冷气,只听他问夏念之,就算有人试图暗箭伤害夏氏,也无所谓?
夏念之不想纠缠,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路璨笑得自嘲,朗声解释。
“《走进贵圈》属于紫荆台制作播出,但其节目背后的投资合作方,是华盛传媒;节目播出后,网络上节奏跟得最快的几家营销号,也隶属于华盛传媒;或许,我换个说法,你能更好地理解,华盛传媒究竟是一家什么公司。”
至此,路璨猛然收声。
夏念之已然到了门边,临门一脚便踏出去,离开蛋糕店,不用管路璨所言,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就势靠着门框边,面色不虞道:“你早点切入正题不就好了,华盛传媒吗?挺有趣的,继续吧。”
“原本,章远接下这档节目就足够奇怪,何况内容也太过火,我便查了查林嘉茵,还有这档在她手上火起来的八卦访谈节目。”
“后来我发现了上面跟你说的那些。”路璨拿出一叠文件,啪地甩到了夏念之的面前,示意她翻开看看:“华盛传媒,三年前由盛痕亲自批准成立,S·M集团控股60%,李贺控股40%,但李贺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挂名的,最终决策权在谁的手上,一目了然。”
原来其中还有这层关系,半蹲着的夏念之将文件合上,手覆着身旁的花架,深吸了口气,良久后才撑着花架站起来,强拽理智,默念偏听则暗,绝对不能完全相信路璨所言。
“若华盛传媒与S·M集团有关,《走进贵圈》没有道理做出损害合作方总部顶级艺人形象的事情来,何况,口说无凭,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念念,你还是这么天真。”路璨摇摇头,缓缓道出了真相:“我不是他们的目的,访谈中被反复提及的你,才是。”
路璨望着夏念之,明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但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快乐,不该是这样的——夏念之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受他所言的影响。
“华胜传媒竟敢在一家上市集团大股东的头上动土,没有华盛大老板的命令,下面那些打工的谁敢?但凡中间出了纰漏,被夏氏逮住不放,凶狠反击,他们跟上面的人都没法交代。”
夏念之缓缓将视线从屋内的槲寄生,挪到了路璨的身上,他也正优哉游哉,好整以暇地看着夏念之,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甚至,她看到了他眼底有些雀跃的期待。
是了,活该她被骗,被耍得团团转。
……
夏念之心底明镜儿似地清楚,《走进贵圈》那档节目播出后,影响力所覆盖的范围,绝对不是单凭着她一个人便能控制得了的,参考当年路璨那厮在颁奖典礼上的突然求婚,造成娱乐圈粉圈地震的结果来看,舆论会极其糟糕。
果不其然,节目开播过半时,夏氏公关总监就已经迫不及待,往她的邮箱里面堆叠了一封又一封,关于网民们节目观后感的邮件;节目结束后,公关总监又深夜来电,支支吾吾说起网络传言,说起营销号的所谓业内人士真相爆料。
原本她极庆幸,幸好,在她束手无措时,盛痕出手帮她解决了困境。
可谁能想得到,拯救与毁灭,极可能皆是同一人。
夏念之气急攻心,喉咙涌上的甜腥充斥着整个鼻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受不住了,自欺欺人,佯装岁月静好,到底也是没能躲过。
“但,我也该向你道歉,那些网上闹事的,终归其中有部分是我的粉丝。”路璨抱歉:“鉴于她们对你的谩骂诅咒,言语攻击,实在过分,我很对不起。”
夏念之看了路璨一眼,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有路璨的粉丝,以业内人士身份在网络上爆料,声称《走进贵圈》重提‘路璨初恋’这一话题,是夏氏和节目组的串谋合伙,意图利用路璨的国民度和顶级流量,为《连理枝》博眼球,恶意炒作。
也不知道该赞叹网友们想象力丰富有趣得紧,还是该责怪这些年,娱乐圈那些层出不穷,花招频出的炒作手段,将网友都变成了‘狼来了’里的羊,个个是绝佳的阴谋论者。
……
夏念之仍旧依靠着握紧花架木柱,才站稳了,然而此时浑身汗如雨下,难受得很;
路璨望着她,本以为很快,面对盛痕欺骗利用真相后的夏念之,便会崩溃得彻底,继而他加以安慰,多好的依靠戏码,然而路璨细细打量,却发现了夏念之的不对劲。
夏念之浑身在发抖,明亮的眼神更是失去了焦距,茫然地四处望,就好像是,看不见了。
路璨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夏念之从小身体康健,感冒都不常有,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内,便患上失明症状,双手紧握成拳,路璨十分勉强地,才克制住立即冲上前安抚夏念之的念头。
于他而言,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杀一个人,一个与他血浓于水,却命定为宿敌的男人。
无论发生何事,他都没打算就此放过盛痕——夏念之心中,完美无缺的盛痕。
“无论是纸媒还是网络,关于咱们两人的新闻已大部分被撤销,偶然有极个别沾了‘路璨’与‘夏念之’这些字眼的,也都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路璨再进一步,所言,直接将夏念之往悬崖边再推了一步:“短短一夜之间,便翻云覆雨,颠倒乾坤的人也就是盛痕了;想来,他在你身边表演出手相助了吧?感动吗?”
默默闭上眼睛,夏念之心下钝痛,此刻,她满嘴巴里都是血腥味,挥散不去,连喘气都费劲得很,问得很是无奈:“路璨,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念念,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这是为你着想。”
闻言,夏念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视力恢复了些,只是仍覆着层黑色雾气,有些模糊不清,昏昏暗暗的;至于一米之外的地方,便是更加彻底地瞧不清楚。
她颇可惜地摇摇头,路璨见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默默地起身,走向她。
盛痕必须死,他定要让盛痕,从夏念之的心底里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何况当年,盛痕他可没有顾忌着兄弟之情,适可而止;若不是他步步紧逼,穷追不舍,他又怎么会走至绝境,甚至沦落到一无所有。
思及此,路璨一字一句,道:“六年前,他所做所说,你莫不是已全然忘得彻底干净了?”
……
文艺范儿极浓郁的蛋糕店内,老板早就不知道溜达到了哪儿去,周遭俱是死一般的沉寂,夏念之听着唯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疯狂的心跳,她拼了命的克制,却还是跳得肆无忌惮。
朦胧感极强烈的视线中,陷入路璨那句讥讽的夏念之,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
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脚步声很轻,气场却特别——温和如水,但又夹杂着如冰的冷冽,直至在她面前不过半手臂的距离停下,而后未待她反应,便被那人搂进了怀里。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吻准确无误落下时,男人身上独有的暖香萦绕鼻尖,那是檀木与香草的精华凝结,闻着柔和,攻击性不高,然而随着男人的强硬动作,莫名使得人恐慌。
闷雷骤起,从远处传来,接二连三,震在心尖上,而后,夏念之的耳边听见了雨滴落地的声音,淅淅沥沥,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如野兽般叫嚣着拍打门板。
雨夹雪,最是凄冷。
指尖开始变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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