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冬府
见她十分抗拒的模样,齐晋不由得神色间多了几分黯淡。
“歌儿,当日你进宫之时,让你受委屈了,现在我想要弥补你,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冬歌面色一僵,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入宫当日的情形,那般狼狈的她,就那样一顶寒酸小轿,遍体鳞伤的从偏门入了宫。
而赐予她那一切不堪的男人,今日却对她说,想要弥补她,用妃阶的省亲阵仗,来给她一场表面风光的弥补么?
他究竟,把她当作什么来看待的?
眸底溢满讽刺的笑容,面容上却多了几分凄凉之感,只见她睫毛微颤,缓缓开口。
“晋哥哥,若是真的想要弥补我,那便不要给我妃阶的省亲阵仗,在这后宫中,我已然是怕了,你若真的再这么让冬歌高调出宫省亲,冬歌……怕是再也无法安安生生的陪在君侧了。”
齐晋闻言皱起眉头,他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冬歌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件事情是他思虑不周了。
虽说在他的保护下,后宫那群女人并不能真的对冬歌怎么样,可是有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像之前那般,他也有照顾不到冬歌的地方,恐怕就会造成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后果…
“歌儿莫怕,朕明白你所担忧的,既然如此,那便指派六名侍卫随你一同出宫,人数算不得多,加上琉璃,也就带了七个人而已,歌儿意下如何?”
他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带着丝丝化不开的柔情,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冬歌怔了一下之后,赶紧装作不经意的挪开视线,然后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可以出宫了,可以见到多日未见的父母了,冬歌便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此时在齐晋的面前,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可是相应的,她也更不想和他独处在一处。
“晋哥哥,冬歌不打扰你忙碌政事了,先回鹿清宫收拾东西,稍后便出宫。”
浅浅行了一礼,冬歌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其他情绪。
齐晋微微颌首,又叮嘱了两句,让她穿厚一些,免得着凉,然后便看着她离开了御书房。
等到冬歌的身影消失了之后,齐晋的面容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冽,轻轻抬手打了个响指,御书房中瞬间便多出了两道黑色身影。
“你们一路暗中随行保护好冬歌,若是她出了什么闪失,你们该知道后果。”
“属下明白!”
两个黑衣人接了令之后,迅速又消失在了御书房中。
齐晋看着敞开的殿门,许久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歌儿,若是你那番话是出自真心,该多好…呵……”
……
冬歌回了鹿清宫之后,琉璃迅速地将所有该带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而齐晋指派的那六名侍卫也已经前来候命。
看了看时辰,已经接近午时了,冬歌不想再过多耽误时间,命了宫中新派的小太监前去禀报齐晋,然后一行人便朝着宫外而去。
因着到底是特殊的身份,所以冬歌还是受了优待的,出了鹿清宫便上了轿撵,一路到了皇宫的第一道宫门前。
掀起轿帘,看着那日进宫时入的偏门,冬歌竟觉得有几分恍若隔世的错觉。
淡淡一笑,她收回手,安安静静的坐在轿撵中,开始闭目养神。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父母亲,冬歌心中除了激动,竟还有些怯怕,只要一想起当初母亲说过的话,她便忍不住的心中一阵阵揪痛。
是她害死了哥哥,母亲肯定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就算母亲一辈子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越想越控制不住情绪,她竟然忍不住浑身发抖了起来,一旁的琉璃见势头不对,赶紧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
“主子?还好么?是不是坐在这里面太闷了?”
冬歌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眶通红,泛着盈盈水光,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抚着眉心,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见此,琉璃忍不住暗自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她晓得,冬歌定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不然方才也不会露出那般的神情。
虽然跟了六名侍卫不算多,可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队伍,所以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冬歌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于是让琉璃吩咐下去,加快速度前往冬府。
走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冬府的大门前,冬歌在琉璃的搀扶之下走下轿撵,可是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
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昔日先皇亲手书写的冬庆王府的牌匾已经被摘下,现在挂上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写着冬府二字的牌匾。
而门前候着的,只有一早得了旨意的冬正远和冬夫人,以及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以及三四个家丁。
见到冬歌的瞬间,冬夫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不已,红着眼眶,同冬正远一起朝着她拜了下去。
“草民、民妇参加冬婕妤!”
冬歌回过神,赶紧上前搀扶起冬正远和冬夫人。
看着两人鬓间多了几许白丝,冬歌的眼泪瞬间便滑落了下来。
“父亲、母亲,歌儿…回来了。”
冬正远抬头,见冬歌红着一双眸子泪流不止,顿时心疼不已,忍不住伸出粗糙的手去帮她擦掉泪水,安慰道:“好不容易回来了,该高兴的,莫哭。”
而一旁的冬夫人,则是泪眼婆娑的上前,拉起冬歌的柔荑,哽咽着开口道:“走吧,回府再说。”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冬歌顿时心中揪痛不已,她本以为,可能母亲连看都不会想要多看她一眼了的。
种种的点点头,她回了声‘好。’
回到府中,安置好陪同省亲的侍卫和轿夫之后,冬歌带着琉璃在前厅与冬正远和冬夫人说起了话。
“父亲,为何一路入府,却不见其他的下人呢?”
想以前冬府之中,仆人众多,再加上侍卫什么的,近两百口人,怎么可能一路走来,除了跟在冬正远和冬夫人身边的那几人外,一个也未曾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