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东宫赴宴

“夜应莱？！！”我缓缓转过头，看着忽然出现在身旁的俊美男子。

夜应莱——战苏游的好兄弟，当朝丞相大人夜正南与吉安长公主战清萸的独子，三军兵马副元帅，除战苏游之外，我的另一位启蒙师傅。

两年前，长公主思子成疾，奏请皇帝降旨召夜应莱回都探望，夜应莱接到圣旨后担心长公主的身体，交代了手上的军务，便匆匆离开边境，回了邯都城，之后一直不曾再回去，而我也就再不曾见过他。

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在这里相见。

“两年不见，原来你这么想我呀。”对于在这里碰见我，夜应莱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对上他那一双笑眼，我似笑非笑的哼一声，“两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唇角轻扬，勾勒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看着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跟两年前一样英俊倜傥玉树临风吗？”

“是夸你还和以前一样没个正形，真是白瞎了这副皮囊。”我冷邦邦的砸过去一句，用实际反应告诉他，这招对我没用。

“呃……”听着我的话，他怔了怔，随即干笑两声道：“呵呵，他们都说你惜字如金，整个就一冰块，我怎么从不觉得。”说到这里，仿佛忽然捡到了能赚回来的话头，他眼波一动，“你……为什么每次都有那么多话噎我？”

笑眯眯的凑近，手臂随意的搭在我肩上，“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呀？”

“呵……”我轻笑一声，抬手用剑柄勾住他的脖子，然后稍一加力，将他的耳朵带过来，让他好好听清楚，依旧以冷漠又认真的语气对着他道：“你觉得我是喝多了，还是吃错药了，又或是脑子坏掉了？”

我话少，并非因为不爱说话，也不完全是性格使然。对于自小便野生野长，直到六年前才开始正式过上人的生活的我，虽然现在早已与常人无异，但从小养成的习惯，终究没有那么容易改正，更是不可能完全摒弃，所以会有不习惯之处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包括说话。

可无奈这人天生就长了一副欠怼欠扁的嘴脸，我自认不揍他一顿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夜应莱被我这一举动弄得完全愣住了，似乎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做出如此轻挑的动作，还能面不改色的以这样高冷的姿态对他说出那些话，不由得半晌没缓过神来。

“公子，这泥娃娃……您还买吗？”

摊主看着我们两个这般一来二去的打打闹闹，生怕我一个不小心打碎了手里的泥娃娃，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此刻见我们终于停下了，赶忙插一嘴。

我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人家的泥娃娃，看了看那摊主，又看了看手里的泥娃娃，松开夜应莱，示意他结账，之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唉……”

“唉什么唉，多少钱？”

“…………”

夜幕降临，悄然预示着那场奢靡夜宴的到来。

东宫，风庭。

珠光明灯之下，数百张筵席在这亮如白昼的、精致而华贵的花园中分列排开，美酒珍酿配以金杯玉盏，美味珍肴配以金碟玉碗，妩媚佳人殷勤侍奉，虽然尚未开始，但光是瞧着便已令人醉生忘我。

我和战苏游去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三军众将与朝中百官皆已按序就座，无人迟来，更无人缺席。

所有人都在等我们。

我照旧跟在战苏游身侧，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从容的走进园中，来到坐上的战北疆面前。

“苏游来迟，还望皇兄莫怪。”战苏游淡笑着向战北疆微施一礼，我也随他行礼。

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犀利，即便低着头，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无形的寒意，就像被一把锋锐无比的利剑指着一样。

沉默了一会，战北疆才开口：“四弟公务繁忙，能抽空过来，本宫已十分高兴，又怎会怪罪于你。”

“多谢皇兄不怪。”战苏游道谢起身，走向下方首位落座，我也跟着起身，在他之下入座。

宴会开始，歌姬舞者鱼贯而入，歌声起，舞衣飞，庭内顿时笑语盈盈一片哗然。

战北疆含笑俯视着众人，仿如神邸一般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之风，之前不曾细看，今日才发觉，那一张极尽邪魅的绝世俊脸竟让身为女子的我都有些自叹弗如，哎！原以为战苏游已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看来终究还是个井底之蛙，不得不说，这人上辈子绝对是个妖孽！

战苏游则满面微笑，高贵雍容的坐在那里，有人敬酒，便饮一杯，无人敬酒时，便玩味的转着酒杯。

“啊欠！”我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抬眼瞅瞅，还好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就在目光回转之际，好巧不巧与对面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又是夜应莱！

他见我注意到他，立即朝我笑了笑。

难怪会打喷嚏。我心里暗道一声，无视他的示好，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之后便没怎么动过，听着大殿上的各种声音，甚是无感又无聊，也不愿融入其中，便以手扶额小憩了片刻，心想着待我睁开眼时，这夜宴也该结束了吧。

“湛卢。”

忽然听得这一声，我猛地睁开眼，循声看去，只见战北疆一双幽邃莫测的明眸正看着我，心头不由蓦地一跳，这家伙叫我，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太子殿下。”怔了片刻，我才坐直了身子，向他微微颔首。

“银虎将军身后背的可是欧冶子大师所铸的湛卢宝剑？”他这一问，不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湛卢？！”

“天下第一剑？！”

“湛卢宝剑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什么？湛卢宝剑？？”

“……”

一时间，众人不由皆低声议论。

“是。”我没再看他，只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昨日面圣不得携带兵器，所以我不曾带剑，今日不同，只是不成想竟会因此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