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演技真好

到了派出所的时候，赵衡才发现自己和所里的大哥大姐怎么都说不通，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显而易见这个孩子是被拐卖的，她怎么可能会和他有关系？她怎么知道他从哪里来亲人在哪里，越说她就越烦躁，于晓元沉默的站在一边，赵衡瞥了他一眼，他像有感应一般，抬起头和赵衡对视了一眼。

所里的大姐还在怀疑赵衡和于晓元的关系，虽然赵衡看起来也不像失足少女，但是这年头，谁说得清呢？

“你几岁了？”赵衡当着所有人的面又问了一遍于晓元。

仿佛是要故意在众人面前和她对抗一般，于晓元仍旧抿着唇，不回答赵衡的话。

民警见赵衡脸色苍白，而跟在身后的小孩子则是满脸幽怨无助，露出了然的眼神，似乎对这种事件屡见不怪了。

“姑娘，派出所也不是慈善机构，你这样会给我们工作带来极大困扰，自己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随意丢弃啊不是？”一个大姐提高音量对赵衡说道。

“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姑娘，去找孩子父亲吧，我们知道一个姑娘家不容易，这个做父亲的，总不会真的不管你们啊！”一个大妈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赵衡。

“就是，把孩子丢给他你直接走就是了，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没良心，也不会让自己儿子受苦的。”那个大姐还用一副调侃的语气对赵衡劝慰道，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长里短。

赵衡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她抬头对那位大妈和大姐怒目而视：“这是失踪案，或者说是人口拐卖案，你们不会调查吗？他是被拐卖的儿童，你们不想管他吗？我现在是来报警，你们不是想着怎么安置被拐卖儿童怎么抓捕人贩子而是在这里怀疑我说的话，你们对得起你们贴在墙壁上的那句‘为人民服务’吗？”

“我的孩子？查都没查就一口咬定是我的孩子？这还上升到诽谤罪了！要不要看我身份证？去看看到底是谁的孩子，国家养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赵衡气得脸色通红，冷冷的瞪着派出所的人们，急着下班回家的人们。

派出所内瞬间一片寂静，赵衡怒目而视的时候居然有一股威严之气，这让他们一时间愣了神，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很快他们就要下班了。

“咳，好了小姑娘，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处理的，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处理的。”一位大叔过来冲赵衡笑了笑，赵衡的火气却更甚了。

于晓元害怕的看了赵衡一眼，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他快速低下头，倔强的咬着唇。

赵衡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怎么都降不下去，看到这些人尴尬的笑着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于晓元交给他们后又是过那种流离失所无人理会的生活。

“我们走！”

赵衡一把拉过于晓元，怒气冲冲的走了。

于晓元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状态，不明白前一秒还说要把他丢给派出所的美丽姐姐瞬间就怒气冲冲的拉着自己走了，反应过来后于晓元心猛然一阵乱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这是要自己留在她身边吗？

派出所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却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几分钟后他们恢复了正常，开始讨论起刚刚那个奇怪的姑娘。

“我就说是她自己的孩子，这小姑娘仗着自己脸蛋清纯就想欺骗人，你见过哪位年轻人会自讨苦吃找这种麻烦的吗？要不是自己的孩子，谁会带在身边？”

“就是就是，演技真好，差一点就被她给骗了。”

这些议论赵衡都听不到了，她一时冲动拉走了于晓元，冲入人群里时心里才开始感到一丝丝慌乱，看了看自己拽住的那个干燥粗糙的小手，赵衡心里一阵奇怪，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带着这个小孩，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想不到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还是等她安顿下来后给他找家人吧？

赵衡是个很简单干脆的人，脑子里有了新决定后，她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地方住。

赵衡无论是思考力还是行动力都异常迅捷，亦或者说她是心特别大的人，她非常有目的性的在网上浏览了北城的所有租房信息，快速筛选出哪几个区域的房子干净又实惠，在脑海里记下几个地名之后，迅速查了公交地铁路线，很好，现在他们的方位有一号公交车是可以到达她选定的其中一个地方的，并且不用转车，直达重点站，需要耗时一个半小时。

赵衡二话不说，车来了之后想也没想，拉着于晓元一头扎了进去。

于晓元很乖，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什么也不问，这一点让赵衡很满意。

上了车后，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于晓元才细细开口：“九岁。”

“嗯？”正在听歌的赵衡摘下一边耳机，茫然的看着于晓元。

于晓元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我今年九岁。”

赵衡愣了一下后忽然沉默了。

九岁？赵衡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九岁的时候多高，九岁，她在市区读三年级，身高比班上的很多男孩子都高，而于晓元呢，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又瘦又矮，干巴巴的又病怏怏的，一点小孩子的生气都没有。要说有，大概是他那双眼睛吧，在火车站故意接近她对着她笑的时候，狡黠无比的眼神，还有稚嫩中透着羞涩的笑容，在这种笑容下，赵衡居然觉得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于晓元才九岁，就已经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了，甚至更多的罪恶和肮脏，或许他都见过，他的心里，或许比赵衡相像的还要强大。

于晓元突然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冲赵衡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容。

赵衡再次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于晓元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赵衡，就生出了一种亲近的心思，就是想靠近她，信任她，依赖她，而且眼睛那么像晓晴姐姐，肯定不会害他，所以才选中赵衡，人都是一样自私的动物，都想抓住一丝让自己感到暖意的东西，哪怕用一点小手段，小心机，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那就有意义，连小孩子都懂得这个道理。

到达终点站后，赵衡带着于晓元闷头就往一条巷子走，于晓元还是很能吃苦的，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一个多小时的公交，下了车后愣是一句都没叫唤紧紧跟着赵衡的脚步，赵衡是练过的，但此刻也是身心疲惫了，只是她的强迫症迫使她一定要快速找到安顿的地方，不然她就不会停下来，于晓元真的很棒，没有给她添麻烦，不叫苦不叫累，这一点赵衡心里还是很欣赏的。

“阿姨，请问您这里有房子出租吗？”赵衡看到一位年纪大一点的阿姨在洗菜，赵衡过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