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很是狐疑地推醒裴谢堂:“小姐,这是夫人让人送来的。”
“人呢?”篮子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两碗温热的银耳粥,裴谢堂盯着这粥看了一会儿,才笑道:“该不是送来就走了吧?”
“还在门口。”篮子起身去把人喊了进来。
“三小姐,这是夫人命奴婢送来的,夫人说,从前是她不对,还请三小姐不要跟她计较。”丫头陪着笑脸。
裴谢堂嘿嘿笑了:“这是你家夫人想说的,还是你自作主张替她说的?”
“三小姐明鉴,确实字字句句都是我家夫人命奴婢转达的。”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谢堂,经过这两天的事情,这些下人都知道眼前的谢成阴是真的不能惹了,连出气都不敢大声:“夫人还说,以后三小姐一日三餐都到主院去吃饭,主院吃什么,三小姐就吃什么。今儿这粥是夫人的心意,如果三小姐不愿意喝,就是不肯原谅她,那她就只有亲自送来了。”
篮子压低了声音在裴谢堂耳边说:“小姐,夫人突然对我们这么热情,会不会粥里有东西?”
她是被人害得太怕了!
裴谢堂心中也翻着嘀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樊氏又是想打什么主意?
她想着,慢悠悠地端起银耳粥送到嘴边,刚舀了一勺子,就见丫头喜形于色,这粥果然有问题!将勺子凑到鼻子跟前细细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冲入鼻腔,裴谢堂就笑了。
“篮子,来,这粥好香啊,你喝一碗。”她眼珠一转,轻轻拉了篮子坐下,不由分说地就将碗里的银耳粥喂给了篮子,余光瞥了一眼丫头,她笑道:“你回去告诉夫人,她的谢意我知道了,这粥留下,晚点我就会喝的。”
丫头又切切叮嘱了几句才走:“三小姐可一定要喝啊,银耳粥冷了就不好喝了。”
篮子本以为裴谢堂是故意气樊氏,才将樊氏送来赔礼道歉的粥喂给自己,只是装装样子,哪知道那丫头走后,裴谢堂仍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反而神色自若地将粥送到她嘴边,笑嘻嘻地道:“放心吧,没毒,好喝着呢,赶紧的!”
“小姐,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听说没毒,篮子才信了,将裴谢堂手里的这一碗都吃了。
裴谢堂耸耸肩:“在我手里吃了亏,来示好了呗。”
篮子打了个哈欠:“可是……她往常……不这样啊!”
“困了就去睡吧。”裴谢堂轻轻翻搅着手里的碗,看着篮子笑得浅浅淡淡的。
篮子摇摇头:“不行,小姐的衣衫还有一小部分才能做好,奴婢得加紧时间,不然,明天小姐去温少爷的生日宴上就没有可用的衣服了……”
“你眼睛还能睁开才是怪事!”
裴谢堂见她说话间眼睛皮已经塌了下去,身子软软地往桌子上趴去,站起身来将篮子架了起来,送到自己房间的外榻上躺好,给篮子盖好被子时,篮子已经睡得人事不省。月色下,丫头的面容恬静,裴谢堂总算松了口气。
樊氏送来的粥的确有问题,但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迷.药。
看来,樊氏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裴谢堂呵呵笑了,迷.药没什么打紧的,左右碗里的分量也不多,篮子最多睡到明天下午就会醒来,反而是解决了她的一个大问题——这丫头实在是太倔强了,为了一件衣服,从昨晚到现在都不曾合眼,要是再熬一晚上,不累垮才怪。她本来就担心说服篮子去睡觉难度太大,没想到让樊氏的一碗银耳粥就完美解决了自己的焦虑。
将屋子们一关,裴谢堂也跟着睡了,只是睡梦中耳朵竖起,时刻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主院。
丫头送完了银耳粥回来院子里,樊氏和谢霏霏立即就围了上来:“谢成阴喝了吗?”
“三小姐喝了几口,篮子全部都喝完了。”丫头福了福身,笑道:“这下子,满江庭里的人怕是要明天下午才会醒了。”
“谢成阴只喝了几口啊?”谢霏霏满脸失望。
谢依依却笑了:“其实谢成阴喝不喝都没什么要紧,左右她什么针线活儿都不会做,这粥也是为了篮子准备的。你去时,看到篮子的衣服做得怎样了?”
丫头摇头:“还差一小部分,成型了,花绣了一半。”
谢霏霏哼了一声:“谢成阴想穿新衣服去赴宴,得看看我们同不同意。一会儿你再去,等她们都睡着了,就把她的衣服拆了。”
谢依依亦吩咐:“手脚麻利些,别让人看见。”
丫头点点头,快步去了。
下午谢霏霏去满江庭时就看到篮子在做衣服,回来说了,谢依依立即就猜到是为了明天的生日宴去的。原本倒是不用担心什么,请帖在娘的手里,娘说不带就不带,她谢成阴还能翻了天不成?但没想到晚上闹了这么一出,爹还知道了主院克扣谢成阴银钱的事情,要是明天不带谢成阴去,保不准儿爹又要生气,凭着如今谢成阴的巧舌如簧,说不定娘又要栽跟头。
现在好了,有理由了!
当即,母女三人会意一笑,想到明天的事情,先前的抑郁一扫而光。
谢霏霏撒娇地靠在樊氏身上:“娘,等明天一过,温少爷就是姐姐的未婚夫了,没了与温少爷的婚约,管她谢成阴好是没好,都再也斗不过我们啦!娘,等姐姐嫁到温家去后,我一定要跟谢成阴好好算算今天的账,拔她一层皮!”
敢打她,谢成阴就别想好过!
樊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再看看娇羞的大女儿,只觉得两个女儿都是自己的靠山,是自己的福气,满心骄傲,无不允诺:“好,到时候,娘就把谢成阴交给你!”
裴谢堂自从地狱走了一遍再回来,睡眠就变得少了很多,起早练了早课后,想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特意上街去溜达了一圈。东陆的京城繁华,如今正是开春时间,集市上卖耕种物品的、早粮的、新鲜的菜品的络绎不绝,裴谢堂走在其中,越发知道自己是活了,满心的喜悦,要不是囊中羞涩,真想将这街上的物品都搬空。
最后,裴谢堂只买几斤灰面,就回到了谢家。
她走过的地方,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留下了两条交叉的线条。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逛了这么大一圈,裴谢堂早就饿了,去大厨房拿了些吃的,刚坐下,就被篮子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小姐,衣服,衣服……”篮子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裴谢堂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刚睡下不久,就有人偷偷摸摸地钻进院子里,她起来看了,是送粥的丫头在做手脚。这衣服是要穿去温宿的生日宴的,但裴谢堂根本无意这桩婚约,她已有了打算,这婚约不能要,最好是能够快刀斩乱麻,彻底没了关系,所以也没想着要去阻拦,只是可惜了篮子的心意。
裴谢堂扶住篮子:“罢了,等我们有了钱,你再重新给我做一套。”
“可是没了衣服,小姐就去不成温家了……”篮子泪目。
裴谢堂正要劝她,忽听院子门口传来一阵讥笑:“哟,谢成阴,这都要出发去温家了,你怎么连衣服都还没换?”
两人一回头,就看见樊氏和谢依依两姐妹盛装站在院落门口,谢依依穿着烟霞色襦裙,裙摆配着时下最流行的轻纱,行走间如烟云胧月,格外漂亮;谢霏霏穿着乳白色双络襦裙,腰肢束得细细的,曼妙的身躯一览无遗。
相比之下,裴谢堂身上的橙色衣裙就太素了!
刚才说话的是谢霏霏,她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该不会,你连一件像样的宴服都没有吧?这可怎么办,带你出去,我们谢家就太丢脸了!”
“二妹,别这样说成阴,都是自家姐妹,她丢脸,我们就不丢脸吗?”谢依依在一旁温柔的开口劝着,只是说出来的话一样是扎人心口的尖锐:“三妹妹,你这副样子出去,爹要是看见了会多生气?你赶紧去换衣服,马车已经等着了。若是实在没有,我让丫头去拿一套我穿过的送你,反正我都不穿的,放着也是浪费。”
“等丫头去拿了再回来,时间就来不及了,你爹都等了好半天了。”樊氏满脸不耐烦:“谢成阴,你到底去不去温家,不去,我们就走了。到时候你爹问起来,可别说我不带你。”
“我家小姐当然要去!”篮子急忙说:“就是……”
樊氏怒道:“要去还不赶紧换衣服?谢成阴,你存心想让我们谢家迟到,是不是?”
“娘,我们先走吧,等谢成阴换好衣服,来追我们就是了。”谢霏霏趾高气扬地一拉樊氏和谢依依:“反正她是武夫,脚程不比畜生慢。”
篮子听她把谢成阴同牲畜相比,顿时气结:“你……”
裴谢堂一拉她,反而笑了:“行,你们就先走吧,我还得去西厢取我的玉佩,来来回回的,时间慢的很!”
玉佩!
樊氏和谢依依对望一眼,都是大喜,这谢成阴方才是不是说了她把玉佩藏在西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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