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亦如归程1

入夜后的操场上，时嘉楸沿着跑道跑完第十圈，慢下了脚步。名叫姜晓晓的女生大步经过他的身边，他们有了第一个眼神交流，时嘉楸想要叫住他俩，却终是没有开口。

女孩的身影让他的思维一下子回到了白天时的实验室。

他拉开寝室门，便和陆川撞了个满怀，时嘉楸闻见浓烈的酒气，皱眉问道：“你喝酒了？”

“嗯。”陆川头重脚轻，想把手搭在时嘉楸的肩膀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冲撞着他，两个人一起向旁边的床铺跌了过去。

时嘉楸推开陆川，说：“失个恋就这么糟蹋自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陆川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我没出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只会给人家姑娘买钱包，你送出去过一回吗？”

时嘉楸刚刚消散掉的跑步后的热度又冲上了满身满脑，他说：“你翻我东西了？”

“我……我去买酒。”陆川的声音软下来，说着便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

时嘉楸看着他的背影，没在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又想起了姜晓晓，后悔刚才没和她说话。

下午，时嘉楸经过医学实验室门口时，两个女生正站在走廊里低声说话，神色里有些慌张。问时，女生们回答，说是姜晓晓的手被实验用的兔子咬伤了，让她去注射疫苗又不肯，非要把实验做完。正说着，姜晓晓走了出来，她已经将实验后的器械和废弃物全部处理好。

“需要帮忙吗？”时嘉楸问。

姜晓晓抬起受伤的左手食指看了看，笑着说：“我没关系的，谢谢你。”

时嘉楸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姜晓晓，这个高挑的女生有一双修长的腿，在跑道上与他步伐经过的轨道时有交错，虽然少有对话，但感觉上两个人已经相当熟悉。

想到这里，时嘉楸联系了几位同学，找到了姜晓晓的手机号码。

“你有没有去注射疫苗？”时嘉楸问，他感觉出了自己语气中的不自然。

“去过了。”姜晓晓说，“谢谢你，时嘉楸。”

时嘉楸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是我？”

“当然，你的声音我在熟悉不过了。”姜晓晓笑着回答。

这个答案令时嘉楸有些兴奋。这是陆川又拎着两瓶啤酒回来，并不厌其烦地提起自己没送出去的钱包，但时嘉楸只是笑了笑，没有暴揍他。

晚上洗漱时，时嘉楸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物，眼光掠过衣柜衣柜一角，他稍有些犹豫，还是拿出里面四个不同颜色和款式的钱包，丢在了垃圾桶。

室友们陆续回来后，有人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钱包，了然的用拳头抵了一下时嘉楸的肩膀。

时嘉楸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躺在床上，时嘉楸拿过手机才发现一条半个小时前收到的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那个人的昵称是：番茄炒鸡蛋。时嘉楸觉得有趣，在看了眼备注，居然是姜晓晓。他点击了“通过”，随即在聊天页面写下了一行字：“你很喜欢吃番茄炒鸡蛋吗？”

姜晓晓没有回复，时嘉楸有些失落，他看了眼时间，想来她应该睡下了。

醉酒的陆川很快发出了鼾声，酒精虽然可以短暂的忘掉忧伤，却从来治愈不了任何悲伤情绪去，反倒搭上了肠胃肝脏。时嘉楸心中觉得轻松，明朗。

次日清晨的跑道上，时嘉楸的目光毫无悬念地找到了姜晓晓。只是时嘉楸的状态不是很好，三圈没跑完就觉得有些累，便放慢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黑色棉线帽的姜晓晓经过他身边，转过头来，问道：“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

“昨晚没睡好。”时嘉楸说着调整步伐与姜晓晓平齐。

“熬夜了？”姜晓晓笑着问。

“嗯。与往事告了个别。”他笑着回答。

天色渐渐亮起来，听不见风声，只有脚步起落的声音和胸腔里愈发激烈的心跳。太阳放射出光芒，将两个人奔跑的身影斜斜拉长。姜晓晓觉出他的状态不佳，率先挺住了脚步，说：“歇会儿吧。”

她的睫毛上结了细小的白霜，随着眼睛的眨动，像沾了泡沫的小刷子一样上上下下。时嘉楸觉得有趣，不知不觉看得久了，让姜晓晓的脸颊又添了一道绯红。她掩饰的伸手捂住脸颊，嘴里哈出一大团白气，说：“今天好冷啊。”

时嘉楸笑了，伸手拉过姜晓晓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姜晓晓感受着他口袋里的温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