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与灯火

眼前是各式各样的灯火扑朔，祝府有自己家的内流河，上面疏疏密密地飘着几点河灯。

河灯全部是琉璃盏八瓣睡莲样式的，细细碎碎地雕刻着女孩子们都喜欢的喜鹊蜻蜓暗纹，上面涂抹了一种祝家特制的莹粉，不加灯火也曈曈地散着幽微的光。这种河灯祝素素管理的小店也卖，卖价随时令而定，成本价都要一两金子一个，如今恰逢节日，价格一定不菲。

普通人家逢着婚嫁喜事一般才会犹豫不决的买一盏祝家花灯，昏昏暗暗制造暧昧的气氛。而祝家姑爷于淮完全不心疼，哗啦啦的银子下去把祝家的小河照得透亮。

眼看着浩浩汤汤的祝家水池上飘着少说几百盏的河灯，祝素素是说不出的肉疼。

而眼前祝府的丫鬟小子们人手一盏绛纱灯，笑盈盈地祝祝素素佳节快乐。而于淮虽然出身醉红楼但似乎挺有背景，居然弄来了几盏硕大的精雕宫灯，不由得让祝素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银子往外流的不舍之感。

良辰美景除非是心中默想，其它都需要有银子的铺就和成全。

刚刚还夸于淮节俭勤奋，现在分分钟打脸啊。

祝素素叹了口气，夫君的礼物含着泪也要看看。

“娘子，今天是上元节。”

“娘子，为夫不算有大抱负之人，自成婚一来一直没有送夫人礼物实属愧疚。”赫连怀瑜眼中蕴着三分无奈，寻思着早日给祝素素九皇妃的名分，“幸好积累了几分薄财，今日的灯火，只想博娘子一笑。”

于淮这几句话虽然平平无奇，却让祝素素在心里上演了一场大戏，自己的小倌夫君为自己含泪掏出赎身钱，含泪买下这京城最浓郁的灯火，只为博自己一笑。

天哪！这样的灯火让祝素素不由得想到穿越过来之前看过的玛丽苏小说的剧情。

可是自己是要专心事业的女强人呐，怎么可以被丈夫宠着呢？

但这次祝素素着实被感动到了，上前一步拥抱住了于淮：“谢谢夫君，有你在真好。”

祝府小姐，不用害怕蜚短流长，更不用在意世俗目光，有一抹爱意必将奉上。

而于淮看着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丫头一脸幸福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修长的手指疏疏地环住祝素素的腰。

眼前是漫天的霓虹飞舞，晚风除去了冬日的恶寒只是习习地吹着，映着灯火下一对人影忽明忽暗。

“有你，真好。”

可是拥有有祝素素的日子却在这个晚上正式终结了，在握着祝素素的手看她睡去后于淮便招呼漱茗和自己一同离开。

离开之前，于淮点起灯来细细地看了一眼祝素素。

祝素素微微翘起了嘴角，似乎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从此以后再无于淮了，走之前的赫连怀瑜寂寂地想。

……

祝府的姑爷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他带走了小厮漱茗，来去无踪，没有一点身份的记录，就好像突然闯入祝家人的生活又好像没有来过。

……

祝府的生活似乎还在有条不紊中缓缓地推进着，祝素素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以往那个活泼多话的姑娘明显安静了很多，有的时候一发呆就是半天。

伏清是最打抱不平的，当日祝素素把于淮领进门的时候伏清就有意无意地表达了不满，而如今则肆无忌惮地和几个小丫鬟开始嚼于淮的舌根。

“这个于淮，还有他带来的小厮漱茗，和该被送到战场上给九阎罗吃掉！”伏清如是说。

众丫鬟们平日里就很拥护伏清，如今更是点头如捣蒜。

祝素素是最护着伏清的，今天却瞪了她一眼：“小丫头家家的别胡说，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伏清和其他小丫鬟瞬间闭了嘴，低下头向四处散去。

倘大的小姐闺房空空荡荡地只剩下祝素素一个人。

……是呢，只剩下一个人了呢。

祝素素撑着脑袋，刚刚开口想要叫于淮过来陪自己解解乏：

“于……”

于字卡在了祝素素的嘴边终究没有勇气喊完。

是啊，已经消失一个星期了呢。

就算喊了，会有人答应吗？

祝素素闺房里的副床还没有撤掉，被子方方正正地叠着。

祝素素觉得自己怅然若失，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把他当做一个逃婚的借口，到最后反而是自己越陷越深了呢。

纵使对自己百般宠溺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消失了。

或许又回到了醉红楼，或许用别的方法讨生活去了，难道祝府姑爷不好当吗？

祝素素怎么也想不通。

所幸还有赫连九儿来探望祝素素。

赫连九儿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回宫并且因为千机图被父皇奖赏，但迫于赫连怀瑜的淫威，赫连九儿还不敢把祝素素已经“嫁给”九阎罗的事实告诉她。

“小九儿，听说你九哥回来了？”祝素素没了于淮，也没心思提九皇子的绰号，“听说千机图还完成的不错可喜可贺。”

“九皇兄确实回来了，祝小姐打听他可是想通了愿意和我皇兄认识一二？”赫连九儿小心翼翼地试探。

“九阎罗虽然风评不好，但能得到当今圣上如此嘉赞估计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倒是我家那位……”

祝素素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我家那位”了。

可是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地，于淮成为了祝素素的“我家那位”，没有铺垫，没有多言，如此心照不宣地走在一起。

婚礼上是，偷账本也是。

没有谁多说一句无关痛痒的情话，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认定了对方一般。

就连离开后，都改变不了呢。

祝素素垂下眼角，不愿多言。

赫连九儿看着祝素素，只能干着急。

虽然接下来祝素素陪九儿去看祝府新开的海棠，吃刚做的莲蓬汤，但祝素素整个人都是郁郁地，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而赫连九儿有的时候问她话她都像没有听见似的爱理不理，至于九儿约她去集市逛逛的邀请自然被婉拒了。

祝素素和赫连九儿今天算是不欢而散了，一回到皇宫赫连九儿就气冲冲地找到了赫连怀瑜的门上。

“九皇兄，你怎么还没有接九皇嫂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