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婚

从公司到民政局的距离并不算长，一番暂短的对话之后，车就停在民政局外不远处的停车场。

肖潇也没有闲暇再去关注袁聪口中的爱她是真是假，她捏紧了手指，看着从那朴素平常的门口走出的一对新婚的恋人，以及他们面上甜蜜的笑意。

她和袁聪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

“走吧，老婆，快点走，一会儿我还要赶回去上班呢，到时候经理就要统计人了。”袁聪却根本没有看到这对情侣，更不用说去关注肖潇心中的复杂情感，她满以为已经成功地将刚才的争吵应付过去，面上又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好，走。”肖潇苦涩地笑笑，她应道，一双手挽上袁聪的手臂。

却被突兀地推开。

袁聪似乎也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慌瞬间就化为了尴尬和愧疚的神色。男人皱着眉，一手环上肖潇的双肩。

“老婆，我这不是做戏做全套，咱们甜甜蜜蜜地进去，人家万一不给发证怎么办？”

肖潇也就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她点了点头，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难堪地缩在口袋里。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民政局，在门口取了号码。

其实排到他们也用不上太久，结婚的人一对接着一对，离婚的就没有几个，甚至有人在民政局里还横眉冷对，眼看是要争吵起来。

肖潇自我安慰着，他们要是真的挽着手进来确实是不想离婚。

袁聪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双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似乎对于现在的场景也有着些许不安和犹豫。

“我们进去吧。”但他还是咬咬牙，坚定地说道。

肖潇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再一想到公司分配的房子，和他们以后的未来，还有那个早就被期盼着来到人世的小孩……

“好。”她终于算是消了心结，点点头起身。

“离婚？”

民政局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袁聪上前交上的材料，眼神飞快地扫过白纸黑字，那个四十余岁的女人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

“你们确定？”

这有什么好确定，肖潇摇摇头，就听到袁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确定，我们要离婚。”

肖潇还未来得及说话，袁聪就紧跟着补上一句“她也是。”

民政局的负责人员面上神色越发古怪，眼中也闪过复杂的情绪，她伸出手在文件里翻来翻去，看了足有两三分钟，这才勉强点头。

“你们确定真的要离，那就签字吧。按理来讲我是该说一番话劝你们迷途知返，两个人啊吵吵闹闹一辈子说过也就过去了，闹什么要离婚，我们那时候不也都是一辈子——但你们这些年轻人管不得，要离就离，直接签字。”

她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式两份的文件拍在桌上，又丢了两根几乎快要用完的圆珠笔。

袁聪利落地就上前签下了名字。

肖潇捏着笔，心中不舍和失落的情感越发浓郁，临门一脚，她又犹豫。也许女性天生就比男人专情而期图稳定，一段婚姻的结束，她很难这么果断地下这个决定。

“肖潇，我还赶着上班。”

袁聪恨不得自己抢过笔去写，他眼睛里焦急的神色越发浓重，口中也一再催促：“我公司真的喊我，休息时间过去是要扣钱的。”

还能说什么？

肖潇最后看了袁聪一眼，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看也不愿意看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更不要提那个被塞在手里的绿色的，离婚证明。

她胡乱把证明丢进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就率先走出门去。

袁聪面上倒是多了几分喜色，更是在出门之后，朝她颇有几分笑意地说了声再见，自己招手打车回公司去了。

肖潇……她也有工作的。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几乎难以接受再回到那个公司，再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可是现在她已经和袁聪离婚了。

确实，不久之后就会复婚，但这段时间肯定是个之前的日子不同，起码开销上也会加大，她还需要这个工作。

也只能咬着牙去一边的公交站坐车，踩着休息时间结束的那个微妙的线，走进了公司大门。

而顶着众人的意味不明的目光，肖潇提着一个半空的饭盒，勉强挤进满当当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的电梯间。

再抬头的时候。刘策芸面上那不善而得意的笑，让肖潇的心都凉了半截。

完蛋了。

她这样想道，面上强撑起的笑也瞬间崩塌。

“你上午去哪了啊？好好的工作不做，无故缺勤，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那个身材普通面容普通，除了格外酸臭的脾气一无是处的女人正正当当地堵在电梯对面，其他人大多在一边绕着走过去，肖潇闷声不言，就被这女人硬是堵在了电梯里。

周围人倒也确实因为无法正常使用电梯而埋怨起来。

但却不是对刘策芸。

肖潇每一句都听在耳里，周围围着一圈的人，他们脸上明显而刻薄的神色，还有眼中厌恶的神光，她都记忆深刻。

“我早上不太舒服就睡过了。”

但形势比人强，肖潇勉强自己又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一边解释着，一边从想要越过刘策芸走出去。

又被那女人一巴掌按在身上推回了电梯里。

肖潇只顾着脚下，却没顾得上手里的饭盒，那半空的不锈钢保温饭盒碰地一声磕在地上，撞开了盖子，洒出不少淡红黄的汤汁，还有两块无比鲜艳的软烂的番茄。

整个电梯间都弥漫出食物的淡淡腥香。

刘策芸勃然大怒，她原本就是要借题发挥，肖潇现在这提着饭盒来上班的行为更是让她愤怒。

“好啊你，什么身体不舒服，还有力气做饭带公司来吃呢，你到底负不负责任？公司的工作是你想不做就不做吗，想不来就不来，那你怎么不辞职。”

她尖声叱骂着，一脚狠狠地踢在地上的饭盒上。

更多蔬菜和汤汁飞溅，甚至溅到了肖潇黑色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