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什么长大的

他烦躁地抓住付霜霜脑袋顶上的那个小丸子头，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叫醒我的方法有很多种，你用了最坏的一个。”说完，他就从床上走了下来，径自走到音响前，把那张张国荣的碟退了出来。

回到付霜霜面前，随手就把那张碟丢进了垃圾桶。

付霜霜不解：“这不是你喜欢的歌手吗？”

聂景明随手拿了套家居服换上：“……我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

“你不喜欢也不应该扔掉。”付霜霜把唱片从垃圾桶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你这样不对。”

“小破孩，道理还挺多。”聂景明嗤笑，目光从她捡起的唱片移开，漠然地问，“把我叫醒到底有什么事？没有一个正当理由的话，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们两兄妹去睡花园。”

付霜霜跑到抽屉边找了个CD壳，仔仔细细地把那张唱片收好，然后放回抽屉。回头摸了摸肚子，噘嘴说道：“我饿了。”

“饿了不会自己弄吃的吗？冰箱里难道没吃的？”小时工每天都会来打扫房子，顺便采购生活用品跟食物，就算他不在，也一样如旧。聂景明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饿肚子。

付霜霜对手指：“有吃的。可是……我不会做。”

聂景明“啪”地一下拍在自己额头上：“你哥呢？他也不会？”

付霜霜摊手：“不会，而且我前前后后都没有找到他的人。”

聂景明这个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带来的果然是一对超级大的麻烦。不，是麻烦当中的巨无霸。

“连起码的煮个鸡蛋也不会吗？你们两个到底几岁？吃什么长大的？”聂景明无奈地念叨着，到底还是下楼去了厨房。

付霜霜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老实地回答他的疑问：“鸡蛋……什么样子？我跟我哥都是十八岁啊。吃什么长大……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家偶尔也会吃中……”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聂景明突然转身，手里抓着一根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香肠，冷着脸指着她：“闭嘴。”

“……餐。”付霜霜把最后一个字轻轻吐出来，然后听话地抿紧了嘴。

聂景明皱眉，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再这么听话下去，他都快以为机场那个碰瓷他的是个假付霜霜了。

用香肠轻轻打了一下付霜霜的头，然后塞到她手里，转身又从冰箱里拿了许多食材叫她一起捧着：“你们两个到底从哪里来的？”聂景明由衷地好奇。

付霜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话：“景舅舅，你是想知道我们的国别？”

聂景明正拿出一盒鸡蛋，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我不能告诉你。”付霜霜说道，把东西都放到流理台上，“因为你很有身份，很有地位，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一定能查到我的家乡。那么，万一你把我送回去的话，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聂景明怔了怔：“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付霜霜瞪了他一眼：“景舅舅，这不关你的事。”

“你现在在我家里，这就关我的事。”

“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包括碰瓷？”

“……”付霜霜的脸“腾”一下涨得通红，“……那个，这是个意外。而且，不是也没碰成功吗？”

“难道非得成功才叫碰瓷？”聂景明忍不住拿起一个鸡蛋就想砸她，“我不管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们找上我的，反正在中国的这段时间内，你们不可以再用这种手段去对付别人。如果有人报警的话，你们肯定会坐牢，知道吗？”

听到坐牢两个字，付霜霜的脸色一阵发白。她郑重地点点头：“不会了景舅舅。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们找一找行李？我们所有的证件都在箱子里，没有证件的话，江大那边的入学手续恐怕也不好办。”

付新本人去江大只能暂时入学，手续还是得用证件留底的。如果让家里知道，他们两个到中国的第一天就把行李给弄丢了，恐怕会笑死他们。

“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聂景明无可奈何地摇头，在水里丢了两颗鸡蛋，然后热牛奶。

“下飞机的时候。”付霜霜回忆道，“我们在行李待取处等了很久，直到所有行李都被拿光，我们的行李都没有出来。”

“会不会你们一开始就没有办托运？”聂景明觉得，以这两兄妹的智商，很可能干这种事。

但付霜霜却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景舅舅，你在开玩笑吗？我们又不是没坐过飞机。”

好吧，也许是他的智商出了问题。而且，还是个不小的问题。否则，他为什么会把这两个人带回家？

聂景明苦笑，拿勺子敲了敲正在煮沸的开水，里面的两颗鸡蛋随着水流轻微地浮动：“过来！”

“干什么？”付霜霜走了过去。

聂景明一把压住她的脑袋，用勺子指着鸡蛋告诉她：“这是鸡蛋，这是鸡蛋？认识了吗？下次再敢跟我说不认识鸡蛋试试看。”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认识鸡蛋？真是搞笑。

“哦……好有意思。”付霜霜瞪大了眼睛，露出诧异的笑容，“原来鸡果就是鸡蛋，哎呀……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妈妈教过我的。”

鸡果？什么鬼！

聂景明皱紧眉摇头：“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忌口？”付霜霜又一次露出困惑。

“有什么不能吃，吃了会过敏，或者不喜欢吃。”聂景明被气笑了，这两个家伙中文烂成这样，也敢跑来中国，到底谁给他们的自信？

付霜霜摇头：“都可以。”

聂景明把煮好的牛奶跟鸡蛋放在盘子里交给她，指了指餐厅：“去那边先垫垫肚子，待会儿等你哥回来，一起吃晚饭。”

“谢谢。”付霜霜笑了笑，往餐厅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付新离开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

聂景明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哦。”付霜霜收了笑，一丝若有似无的担忧划过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