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甫一出来,我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扑得头晕脑胀,这也是我讨厌枫城的原因之一--一年里有四分之三的日子都热得人发晕。我还在发懵,潇湘已经踩着14cm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向我走过来。亚麻色的长卷发妩媚地散在身后,酒红色的露背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特别白。
“矮油,这飞机晚点也太厉害了,本来想过来接机,顺便让你请我吃个午餐。”潇湘用白皙的指尖点着手上的钻石腕表:“这下可好,晚餐都过点儿了。”
“CartierSA的限量版钻表,我回江城才两周,你这是中了大乐透?”我刚扣上安全带,潇湘一脚油门下去,灼热的风打在脸上真是挺疼的。我一直理解不了人们为什么喜欢开敞篷跑车,既不遮风也不挡雨,除了好看之外可以说一无是处。
“一块表而已,至于要中了彩票才能买?”潇湘脸上已经扣上一副遮去半张脸的墨镜,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是庄鹏送的。”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光是“霜林醉”的头牌花魁这个名号,收一块名表确实不算什么。车子驶入霜林醉的地下车场,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我终于松了口气。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潇湘率先走出了出去:“我先去补个妆,一会儿陪你去应酬。”
“好。”电梯门再次合上,我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墙上看着自己白得像纸一样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直到电梯上到顶层。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先洗了一把脸,好让自己看去来精神些。看着衣柜里琳琅满目的职业套装,最后还是选了一件旗袍。黑色的丝绒面料下摆到膝盖,银色滚边儿,纽扣是几颗圆润的珍珠。我拉开抽屉,拿出化妆包细细的化了妆。我喜欢小烟熏妆,画在脸上像是一张无坚不摧的面具。化好妆后我将假发戴好,长长的栗色卷发,用文艺一点儿的话形容--像海藻一样。这些装扮对我来说缺一不可,它们就像是战士出征时的戎装,可以掩藏我的怯懦,覆盖我的软弱。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没有尽头的夜色。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时间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对于霜林醉来说,一天才刚刚开始。
我是景昕,经营着枫城数得上名号的娱乐会所--霜林醉。在我接手这家会所之前它叫‘夜猫’,要知道我自诩文艺青年好多年,怎么可能会接受“夜猫”这种俗不可耐的店名。我相信,如果三年前的我见到现在的我,会直接冲上来甩两个大嘴巴……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我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缓缓坐在大班椅上:“请进。”
“景总,李局已经到了,人在‘飘花’。”王凯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这是6月份的账目。”
“先放这儿吧,我得空再看。”我起身抚了抚旗袍的裙摆:“先去招呼一下李局。”
“好。”王凯跟着我往‘飘花’走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枫城的领导班子最近刚改组完成,为了以后生意好做,自然要投其所好地打点一下。这位李局分管治安,更是霜林醉得罪不起的人的--他不用做别的,单是时常地派人来例行检查,保证不出一个月,霜林醉比殡仪馆还要清静。
我刚走到包间门口,潇湘也过来了。她不但补了妆,还换了条裙子,白色的挂脖迷你裙,清凉得像是一杯原味圣代:“我说景总,咱俩这是有多默契,这黑白双煞的造型,绝对得旗开得胜呀。”
“希望承你吉言。”我推开包间的门,换上一副笑颜。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看起来大概50岁左右,微微发福的身上穿着休闲套装:“李局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景小姐客气了。”李欣微微颔首。
李欣的神情淡淡的,这种不露声色的人最难对付。旁的不说,在官场摸爬滚打小半生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真是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我从茶几上拿起酒杯,倒了一杯红酒:“难得李局捧场,我先敬您一杯。”
“景小姐够豪爽!”李欣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一些。
我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位走马上任专门负责治安的副局长,但是从他的言谈间却感到淡淡的敌意,一晚上红酒白酒轮番灌我,虽然有潇湘帮我挡酒,但我是真的喝多了。还好我醉酒只是头晕的厉害,不会撒酒疯。我亲自将李欣送走,夜风一吹只觉得胃里翻腾得不行,跌跌撞撞走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我封给李欣的红包他并没收,今天这酒是白喝了。
吐完之后胃里舒服了不少,但是由于先前乘坐飞机又没吃晚餐,晕得更厉害了。我漱了口,扶着墙往电梯间走。走到露台时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修剪得当的栗色短发,白色的修身衬衫勾勒出颀长的好身材,西裤熨烫的得笔挺。不知道走廊上的灯光还是我实在喝高了,居然看到他身上笼着一层柔光。
“叶……”我一开口才惊觉,不能让叶熙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说时迟那是快,他已经转过身来。我的心脏不断紧缩着,有种如临末日的恐慌。我在心中默念,只要不让叶熙看到我,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做交换。当他转过身来,我觉得上苍可能看我足够虔诚,居然满足了我的愿望。我看到的是与叶熙截然不同的面孔--这个男人的相貌分外出众,尤其是剑眉下深邃的眼眸,虽然眼神极尽内敛却依旧藏不住那抹锐利。他周身散开的冷厉之气,绝对不会出现在叶熙身上。
我被太具侵略性的凝视看得有些不自在,将目光别开客气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不置一词,眼神里多了些探究。光是看衣着也推测得出是贵客,可我现在真没有力气去寒暄。刚才事情倒是将我的酒吓醒了不少,我走进的电梯的步子比先前稳多了。
这就是我与乔奕谌的初见,后来我才想明白,或许真是命中注定,我们因错误相识,以后也只能是越错越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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