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息室里,林晚母女两个用了饭,丫头们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林晚睨着女儿:“怎么一大早的跟蓉华过不去?”
沈锦年不以为然:“娘亲这是怎么了?蓉华是妹妹没错,只是嫡庶有别,我上有三个嫡亲的哥哥,与她不亲近也是寻常。”
林晚轻轻捏了她脸一记,叹道:“往日是往日,只看你爹爹罢了。再说上次还是她喊起来,你大哥才能及时赶到。娘亲也得承她的情呢!”
沈锦年皱起眉:“娘亲可知我上次为何去芙蓉渠?”
“为何?”
“女儿是在花园里听两个小丫头说,芙蓉渠里有金色的鲤鱼,太阳下从水面跳出来好看极了。女儿就偷偷划船去找,谁知着了暑气,一时头晕,落了水。”
林晚脸色渐渐难看,沈锦年又道:“那时正是晌午,蓉华去芙蓉渠干什么?”
这个林晚是问过的:“她说去采些荷花制茶。”
沈锦年嗤之以鼻:“娘亲想想,制茶必然要采晨起带露的花才好,谁会大毒日头下采花?再说我当时好不容易才甩开秋水长天,耽搁了很久才去芙蓉渠,怎么偏偏这么巧,就被蓉华给看见了?”
林晚是当家的主母,这种内宅的小手段在她看来自是算不得什么。只是宝贝女儿差点因此送命,她岂能干休?顿时心下焦躁。转头看到沈锦年笑吟吟的,只坐着吃茶,一副从容模样,不禁稀奇:“娇娇倒是不生气?”
沈锦年一脸认真:“娘亲,之前都是女儿淘气,累得娘亲忧心。女儿已知道错了,今后,定会改了这毛病的。”
林晚大感安慰,摩挲着她的头发道:“知道改就好。”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林晚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锦年看着她晦暗的脸色,自是知道母亲的心结。忙扬起笑脸劝慰:“娘亲何必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如今我们家里,父亲差事顺利,处处以娘亲为先,哥哥们又都勤谨上进,女儿也从此乖巧听话,娘亲的日子可不是顺心如意?过去的事无法改变,娘亲放下吧!”
林晚被她逗笑,戳了她一记:“小丫头片子,都说的是什么!”到底心里好受了些,眉目舒展开来。
沈锦年撒娇撒痴,哄得林晚眉开眼笑。心里却一片叹息。
林晚出身名门,是武安侯林韬的嫡长女,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林家以战功封侯,三个儿子都跟着林韬军营里长大,林夫人盼了好些年才生了个女儿,真正万千宠爱。沈重却是父母早逝,家里除了个祖上传下来的伯爵位,连个亲人都没有。十来岁就在军营里打滚,在林韬麾下做了个先锋。林韬见他性子沉稳机敏,品行端方,家事也简单,就将林晚许给了他。林晚过门后,一连生了两个嫡子,很快又怀上了龙凤胎,让人丁单薄的沈家香火得继,沈重对这个妻子也是又敬又爱。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沈重立下战功,回京领宴,宫宴后醉酒失态,被人发现跟一个宫女睡在了一起。今上震怒,还是太子求情,请了旨,将这个宫女赐给了沈重。就是沈蓉华的生母慧姨娘。而那时林晚即将临盆,本日夜盼着丈夫归来,盼来的却是一个御赐的姨娘,当晚就早产了。她九死一生生下沈钧与沈锦年,之后修养了半年,才能下地。到底损了身子,之后多年再无孕息。
林晚当年下嫁沈重,沈重曾许诺终身不纳二色。誓言已破,沈重再心存内疚,林晚再顾全大局,依旧挡不住夫妻间渐渐生分。那慧姨娘入府不过一个月就诊出了喜脉,沈蓉华只比沈锦年小了九个月。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日复一日站在面前,提醒着当年的恩爱夫妻如今变得相敬如宾,林晚怎能不黯然伤神?
沈重本与岳家关系密切,因着此事,也生了嫌隙。只是那慧姨娘身份特殊,林晚日常用度并不克扣,除了冷着她,也没有怎样。好在沈重顾念妻子,并不往她那里去。她生了沈蓉华之后,也就一直住在她的茜华院里,吃斋念佛,尽量不来林晚面前碍眼。
沈锦年幼年时并不能理解母亲的心思,及至后来嫁了人,才渐渐明白母亲心里的苦楚。本来恩爱无间的夫妻,硬生生夹进来一个人,何异于往心头插了一把刀?后来因着沈蓉华有了些名声,母亲在京都的夫人圈子里成了有名的恶毒嫡母。沈家败落,跟夫妻离心未必没有关系。好在她回来了,这一世,沈蓉华想再踩着她的亲人出人头地,她沈锦年定要折断那个女人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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