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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我人生最美好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那必然是认识金盏和何威后的那个夏天。我永远固执的穿着我的白衬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看着金盏不停地换好看的花裙子,也整日闻着何威运动后的臭汗。
如果给这段时间一个关键词,那么不是单纯、不是美好,而是短暂。
我们终日厮混在一起,清晨会被何威拽起来跑步,午后总是守在读书的金盏身旁打瞌睡,但我最享受的还是傍晚时分,买三听“青岛”坐在金盏家楼顶吹风,也不知道那时是为什么,竟有那么多话可以聊,我们似乎是要交代了一生,单纯的令人发笑。
金盏走了,去上海读书做梦去了,剩下我和何威两人,留在这里面对现实。何威天生是个做混混的料,胆大心狠讲义气,我跟着他,被他罩着,也褪去了苍白,多了一身腱子肉。和何威一起陪雄爷蒸桑拿,看着他腿上背上的刀疤,心中不免酸楚。可何威是快乐的,他的快乐来自对未来的信心。
阿威有了生命中第一个女人,叫刘盈,一次蒸桑拿时雄爷推给他的。不用多想,这是一个雄爷玩腻丢弃的女人,念着旧爱也是顺水推舟的做了人情。好在我的地位没有阿威高,还受不到如此“器重”,便也多几分自由。
刘盈的出现,使我们两人有了隔膜,很多时候,阿威心里的话不会再说给我听,也不再掰着手指头算小金盏什么时候回来。
“威哥!威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阿威诧异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我。
“看!”我高举着手中早已拆开的信封,“金盏寄来了火车票!给咱俩的!来回的都有!她毕业了!叫我们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阿威眼里闪着兴奋地光芒,却突然又暗了下来,“我不去,你去吧。”
“是顾及刘盈么?嫂子那边我给你说。”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见惯了打打杀杀,看不得一群小孩子。”
何威把金盏他们称为小孩子,早已忘记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我失望的退了出去,威哥的决定不是会轻易动摇的。
“刑家!”
“还没走呢!”我回过身去。
“把金盏带回来,用给我买的那张票。”
我不自主的笑了起来,那个夏天在我眼前闪过,金盏作为女孩子的梦,我和威哥会帮她做下去。
又是一个夏天,我开着车压过梧桐的影子,发动机的声音碾碎了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