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应该是再也不见

此时，傅维祯直直地看向她，眼底翻涌着的是浓烈的嘲讽，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两人一时无言。

傅维祯走到阳台的另一边，侧对着她，伸手拿出了一根烟。

纯黑精良的手工西装、洁白熨帖的衬衫，衬得他的眉眼越发隽黑清晰。熟悉的侧影即使是在这略显昏暗的阳台，也显得格外瞩目。

黎笑蓝一直看着傅维祯，看着他白皙的长指夹住香烟，熟练流畅地往旁边掸下烟灰，烟雾缭绕，隐匿了他的表情。

她轻轻蹙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傅维祯，你以前不……”说到一半又收了声。

傅维祯夹烟的手指轻颤，他没有转过身，仍然侧对着她，“你以前也不会喝酒。”声音清冷。

黎笑蓝苦笑着低头，右手手指用力捏紧了高脚杯。

时间会改变一切，我们都变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黎笑蓝努力压制住心底的酸涩，抬起头故作轻松地笑着转移话题，“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碰到，还是要说句恭喜你啊，大导演……”

“你来找我——”傅维祯突然转过头，打断了她，语调没有温度，她闭了嘴。

傅维祯挑眉，抿唇，“是想求我复合的吗？”

黎笑蓝强挤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开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急声辩解，“我不是！”

她选择分手离开的时候，他对她说过，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现在这话的意思，在她看来，基本等于“不是说再也不见吗，你怎么又不要脸地主动凑上来”。

傅维祯眼里的温度一瞬冷下去，眸底带着刺到骨里的冰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上的烟空燃了半截。

她讨厌也害怕这种眼神。

正如当年，她知道他父亲去世，还是跑过去找他，哭着只求原谅，但他至始至终都是用这种冰冷淡漠的眼神远远地望着她。

令人心颤。

周遭只有不远处的路灯映射着一些昏光，两厢长久沉默，后门隐约溢出宴会厅里的热闹喧哗。

有人突然推门而入，应该是注意到两人，又快速退了回去。

黎笑蓝偏过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一字一顿地开口。

“傅维祯，我从不回头，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来纠缠你，”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看着傅维祯指尖的猩红一点，再是沉声告别，“有缘再见。”

应该是再也不见。

说完正准备离开，傅维祯突然伸出左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理智在这一刻全无，隐忍压抑爆发，“黎笑蓝，你他妈有心吗？”

礼貌克制的开场白，属于成年套路的寒暄，这些都算什么？

黎笑蓝顿住脚步，她忽然笑了，笑容放肆，透着一股妖凉，“我一直没良心啊，我就是没良心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说着抬眸，她睫毛轻颤，傅维祯浓黑的眼里，酝酿着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滔天怒意。

她一时顿住，刚欲再说些什么，他的唇带着十足的惩罚意味，发狠似的吻了上来。

黎笑蓝整个人都懵了，根本就想不到他会突然吻自己，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推拒，奈何两人之间力量悬殊太大，她的举动于他而言，只是更加刺激了他。

傅维祯不管不顾地扣住她的后脑，搂在怀里紧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地一阵肆虐。

他的力气之大，使得她牙齿磕到嘴唇，整个嘴巴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的舌头已经疼到僵硬，此刻感官被无限放大，因为闭着眼，她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人强行按压在水里，窒息得厉害。

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无半分情意，只是一种肆意的发泄。

她没有办法推开，只能顺势咬上了他，嘴唇破裂，她甚至能从对方的口里尝到一丝血腥味，但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推不开面前如磐石般坚硬的身躯。

趁着两人换气的空隙，她嘴里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傅维祯……你……放开我！”

他闻声，总算是放开了她，微微退开半步，漆黑的眼如深潭般睇着她。

黎笑蓝弯下腰，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她气极了，再抬起头时，迎上他没有温度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停住了。

转成苦笑，“我们......这算是什么呢？傅维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她笑着说着眼里已经蓄满泪意，泪水模糊视线中的身影，光影像是打翻了的彩墨，浅浅溅湿他的肩膀。

傅维祯的怒气在看到黎笑蓝眼泪那一刻瞬间消散，心里生出无奈和自责。

他指尖熄灭的烟蒂掉落，她早已泪无声满面。

他嘴角微翕，嗫嚅出声，“笑笑，对不起……”抬起手想要帮她抹掉眼泪。

黎笑蓝猛地后退了一步，胡乱匆忙擦掉眼泪，摇头，哽咽出声，“不是，一直都不是你的错，做错事的人......是我。”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敲进了他的心里。

说罢毫不犹豫地侧身离开。

门后，一双高跟鞋终于哒哒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