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小姐

次日清晨。

聂父因为城东那块地的事，早早去了公司，苏晓曼作为他的贤内助，自然也跟去了。

“大小姐。”聂卿卿下楼时，已经是八点多，文姨叫了她一声。

聂卿卿坐在餐桌上，抬眼看了一眼文姨，她是个瘦小的女人，从她出生起就待在聂家，迄今也有二十年了。

但就是她，为了一点钱财利益，就甘愿背叛自己的母亲，站在苏晓曼那边。

前生养成的软弱性格，少不了她的“谆谆教导”。

“有事吗？”聂卿卿垂着眼，往面包上抹着果酱，漫不经心的样子。

文姨迟疑了一下，叹口气：“大小姐，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您和二小姐到底是亲姐妹，血脉的关系是斩不断的，以后如果先生和夫人去了，能互相扶持的只有你们……”

果然，是给聂明月说情的。

想起前生，自己替聂明月顶锅，文姨只会事后跟自己讲这些血脉相连的道理，让自己忍让，变相的洗脑。

所以她之前才会蠢成那样，任人宰割！

樱色的唇角微勾，露出嘲讽的弧度，聂卿卿道：“文姨，你到底想说什么？”

“嗐！”文姨没在意她的笑，凑近了一点，说：“大小姐，您和二小姐是一块长大的，您也知道二小姐一直想当个大明星。您看，这回晏先生让她好几个月都不准接工作，她岂不是要难过死，昨晚我还听见二小姐在房间里哭呢，所以您看……”

聂卿卿倏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文姨被看得浑身一冷，但再瞧时，聂卿卿又如平常一样，温温吞吞的。

是自己瞧错了吧。

文姨心想，这大小姐，自己打小就跟她说姊妹情深之类的话，她也听自己的话，对二小姐一直都很好，甘愿忍让。

昨晚夫人嘱咐自己的时候，她就打包票，大小姐一定会听自己的话，去晏先生那求情。

现在一看，应该十拿九稳了！

聂卿卿却不急不慢地咬了一口面包，又喝了一口黑咖啡，才慢慢开口：“明月又不是小孩了，应该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再说了，晏叔叔让她不接，她难道就真的不接？”

文姨一愣：“晏先生是个多大的人物啊！二小姐签在他的公司下边，怎么能不听他的话呢！他可是二小姐的顶头上司啊！”

轻笑了一声，聂卿卿声音懒懒的，起身欲离：“对啊——，那就乖乖听话，不就行了？文姨，我吃饱了，你收拾一下。我得出门一趟，过几天就得参加如风的生日宴了，我需要去买几样首饰戴戴。”

文姨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大小姐，您要首饰去找二小姐借借不就行了。”

聂卿卿作为聂家的大小姐，并没有什么珠光宝气的首饰。

聂父虽说偏心，但至少表面上不是太偏，会给她和聂明月一人一张卡，每个月往里头打不菲的金额，供她们零花。

但上辈子，她听信文姨和苏晓曼的话，她不像聂明月是要出席各种红毯晚会的明星，需要首饰傍身，如果非得要的话，去找聂明月借就行。然后把卡交给苏晓曼，让她保管，给自己当嫁妆。

实际上，那张卡里的钱，都被苏晓曼和聂明月挥霍了。

“文姨，你也知道我是聂家的大小姐。”大小姐一词可以说重了点，聂卿卿蓦地回头，即使她面容苍白，可一双眸子却清透无比，带着一点警告，又瞬间消失，看得文姨一怔：“我总找自己妹妹借首饰，到底是不行的。”

说完，她翩然离开，文姨却愣在原地很久。

这个大小姐，好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天气阴沉，浓重的乌云在天际堆叠。

“卿卿？！”聂卿卿正在选项链时，一道惊讶的女声响起，回过身去，发现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前生的塑料闺蜜，唐子悦。

唐子悦是高中时和她相识，两人成为好友。

但其实，她只是踩着她进入上流交际圈。

“子悦？”聂卿卿轻声道，她看向唐子悦身后的几人，各个都穿着价值不菲的名牌，拿着的奢侈品包上的大LOGO引人注目。

一群名流圈边缘的富二代，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是最佳形容词。

“好几天没见你了！”唐子悦走进店里，朝后面招招手，笑着说：“这是我姐妹，聂卿卿。”她又看了看聂卿卿，问：“卿卿，你来挑首饰啊？”

“对啊。”纤长的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柜台上点了点，聂卿卿指了一条颗颗饱满的珍珠项链，朝柜姐道：“这条，拿出来给我看看，谢谢。”

选中项链，她才抬起眸来，微笑道：“子悦，你也是来挑首饰的吗？”

听她这句话，唐子悦眼睛亮了亮，她向后面站在门口的一群小姐妹招招手，说：“来，咱们也来看看。”

珠光宝气的珠宝店中，一瞬间涌进来好几个人，都纷纷挑拣着首饰。

刚才遇见聂卿卿时，唐子悦就说过，聂卿卿向来出手大方脸皮薄，就是个冤大头，她在聂卿卿身上坑了不少好东西……

今天这么多漂亮的首饰，挑都挑花眼，还不用自己出钱，想想都开心！

聂卿卿但笑不语，又选了几件珍珠饰品，她知道自己气质温润，和珍珠最为相搭。

“好了，就这几件，请包起来。”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准备付账。

唐子悦一众人眼尖，瞄到她动作后，立刻拿着各自选好的首饰，涌到她身边：“把这几件也包起来。”

柜姐刚包好聂卿卿的珍珠首饰，眼前又涌过来好几样钻石红宝，不由一愣，看了看柜台前的聂卿卿：“这几样也包起来吗，小姐？”

唐子悦亲密地拉过聂卿卿的手，好闺蜜似的笑嘻嘻：“卿卿，你看这几样多好看多闪啊，快付钱吧！”

聂卿卿偏头看她，扬扬眉：“是挺好看的——”，她停了停，在唐子悦欣喜的眼光中，又说：“我只选了珍珠系列，把它们包起来就好，来，给你。”

她把卡递了过去。

柜姐接过卡，轻蔑地看了看唐子悦，原来是想占别人便宜。

刷卡付账不过短短一分多钟，购物袋被送到聂卿卿手里，她拿了转身就就想走，却被唐子悦扯住手：“卿卿，那几件还没付钱呢。”

柳眉一扬，聂卿卿十分奇怪地看唐子悦，不可思议道：“可我又没选那几样，子悦，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自己买下啊。”

唐子悦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没想到聂卿卿会这样说，干笑道：“卿卿，可是我没带够钱啊……你就先帮我垫一下。”

轻轻抽离了手，聂卿卿摇摇头，声音轻柔：“子悦……”

她还没说完话，唐子悦的一个小姐妹先抱怨了：“不就是几条项链，一个大小姐连这点钱都不愿意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亏子悦还说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站在一边的柜姐也有点惊讶，没占到便宜还倒打一耙，真是第一回见！

可聂卿卿却微笑，与她对视，淡淡道：“如果是在拍卖会上，我帮你们拍下这几条项链倒也罢了，毕竟是做慈善；可是现在我帮你们拍下，只为交朋友？你们是山区儿童，还是受灾人民？”轻轻哼笑一声：“我不会和一个连初中成语都不会使用的人做朋友。”

“你！”那个人脸也红了，恼羞成怒，拿着一个大LOGO包就冲过来狠狠推了聂卿卿！

身体朝旁边歪，聂卿卿今天穿了高跟鞋，措不及防。

她内心长叹一声，要是知道会遇上这几个极品，就穿平底鞋了……

却突然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有点陌生的冷杉调香水，像是昨夜，躲在晏薄云身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