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夜半惊醒。
背心里全是冷汗,窗外一轮孤月,桂枝树香气馥馥,透过米色的纱窗递进来。
宁君瑟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湖中,没想到囫囵一转,她居然重生了。
自打回来后,宁君瑟一连做了十几晚噩梦。不是梦到自己被恭王粗暴地摁倒;就是失足溺水后的挣扎……
庆幸的是,她又重生到了谷雨镇,重生到了她娘还在的时候。
白嫩滚圆的小胳膊抱在前面,总算有些适应。
“娘——”宁君瑟一溜烟钻到隔壁屋子。
“蓁蓁又作噩梦啦?”母亲舒氏将娇嫩的女儿一把揽入怀,拉开绣花被子,柔声哄道:“乖,别怕,有娘在咧。”
“嗯。”宁君瑟蹭着母亲温软的身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蓁蓁是她的闺名,父亲在世时取的。
宁君瑟出生的日子赶巧,二月二十二花朝节这天,院里的桃花开得格外妍丽,父亲大喜,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里选了个叠词唤她。
可惜他寿数不长,宁君瑟三岁那年病逝,母亲舒氏从此守寡。
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舒氏怕人家非议,将家里多余的奴仆都遣散了,只留一个会做饭的窦大娘,和一个伶俐的丫头伺候。
“啊呀!”刚落下的心又悬挂起来。
前世,母亲并没有活到她过十三岁生辰。
“怎么了,蓁蓁?”舒氏吓了一跳,以为她又做噩梦。
“没什么娘,我好着。”宁君瑟滚在母亲纤细的胳膊里,俏皮地一笑。
这个时代女子以瘦为美,舒氏无论身形样貌,都是一等一的符合大众审美。倒是她有些微丰,旁人偶尔说说,舒氏只以女儿还小为借口搪塞,并不以为然。
“快睡吧,不然明天眼睛就要青了,仔细你亭轩哥哥见了笑话。”舒氏戳了戳女儿软软的包子小脸,嘴角带着两分戏虐。
哦,对了,还有陆亭轩。
见女儿不吱声,只当她害羞,舒氏打了个哈欠,依旧困觉。
黑暗里,宁君瑟双目炯炯,散发着异光。
次日。
舒氏起了个大早,去庙里上香,希望菩萨保佑她的宝贝女儿晚上不要再做噩梦。
宁君瑟睡饱了爬起来,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唤“桃胶”。那是母亲精心为她挑选的婢女,今年十四岁,话刚落音,一团粉色的身影便飞奔过来。
麻溜地伺候她穿衣洗漱,熟稔得不得了。
宁君瑟怔怔地瞅着她那张干净俏丽的脸庞,格外亲切。前世,她被陆家人算计,桃胶本来想提醒她,却被陆家母子偷偷发卖到去扬州的花船上,也不知道后来如何。
想必十分凄凉。
“姑娘今儿想不想出去走走?”桃胶心里古怪,说不上为何,姑娘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啊。”宁君瑟随口答道,心里却在想着:这一世,无论如何要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我要吃藕粉桂花糕。”她脆生生地补了一句。
“好嘞!”桃胶觉得自己多心了,姑娘咋会变呢。
主仆二人正要出门,院里却传来窦大娘的热络的招呼声:“哟,钱家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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