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知之明

木姝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雕花的大床，身上盖着的是绣着精美图案的锦被，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芳香。

轻咳一声，肩头的伤口像是裂开了一般，痛得她皱了皱眉。

翻身起来，还没有能下床，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大夫说了，姑娘你不能……”

“你管老子？”木姝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吓得丫鬟脸上血色都没了，眼中都有了泪光。木姝着实于心不忍，“好了，老子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么躺着的确不太舒服，所以想起来走走，老子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结果痛得龇牙咧嘴，木姝觉得自己丢脸到家了。

丫鬟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扶着她到床边坐下，“殿下很是关心姑娘的伤势，在姑娘身边守了许久才走。姑娘总算是醒了，殿下也能放心了。”

木姝听得疑惑，这丫鬟一口一个殿下，说的是谁？

她就记得自己被那个叫江晗的穷追猛赶到了这里，还被她给捅了一刀。然后……

她是不是看到了奕安？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她可以断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他。

让他看到一次自己狼狈的时候就算了，居然还让他看到了第二次！

不过，奕安真的就是太子？听书生说太子回京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猜测，但她并不敢肯定这一点。

可回想起来，他当初离开的时候，不是一口一个“孤”吗？只是木姝并没有在意，满心想着她以后大抵就见不着这白眼狼了。

结果……命运就是喜欢开玩笑。

门忽然被推开，涌进来好几个人，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各种珍馐的香气混合着药的苦味，一起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木姝伸长了脖子，却并没有等到别的人进来。

方才那丫鬟不是说，裴奕安很关心她吗？就知道她是在说假话了，只是想要安慰她。裴奕安走的时候说的话，她可都还记得呢。

胡乱吃了两口饭菜，木姝将药碗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的嘴。

丫鬟们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都出去吧，老子天生就不是被人伺候的命。”木姝心头烦躁，将人尽数赶出去之后，她盘腿坐在了窗边的榻上，想着那个握着刀一脸凶狠的小姑娘。

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怎会有那么深的戾气？木姝和她年纪一般大的时候，戾气都没那么重吧？

她还一直说什么，雁回山。

木姝仔仔细细想了许久，并没有什么头绪。

雁回山她倒是知道，就在京城南边，除了绝壁瀑布，就是茂密树林，传闻说大雁飞进去都没法出来，更别说是人了。

她从来都未曾听过雁回山里还有人住的，可那小姑娘却说自己从雁回山来。

着实蹊跷。

木姝想找书生问个明白，可才出门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只能退回来。

若是以前，就算是几十个人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可如今她内功失了一半，身受重伤，手中又无刀，可以算是个废人了。

可她心中着急，鬼知道燕相抓顾老头到底想要做什么？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受折磨呢。他那副老骨头，能经得起多少折磨？

所以木姝才安生两天的时间，就在想方设法离开这府邸了。

这两天，裴奕安没来看过她一次。原本还对她悉心照顾的丫鬟们，到了今日态度也冷了许多。

都是些势利眼，最初以为她是贵客，恨不得捧在手上。发现她并没有被裴奕安放在心上，立刻就爱理不理了。

好在木姝早就看透了这人情冷暖，心里并不在意。没人围着她，她一个人反而自在。而且更有利于她偷偷溜出去。

她到厨房去顺了一把菜刀防身，就预备绕到围墙边，用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内力飞身出去。

可就在她蓄势待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木姝？”

木姝一下泄了气，肩头的伤也痛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罪魁祸首，却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书生？你怎么会……我都要忘了，你在为太子做事。”原本还在想，这世界真小，她在这儿居然都能遇见书生，但转念就想到他如今是太子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你怎么会在这里？”书生讶然。

“说来话长。”木姝笑了笑，反而让她显得更加憔悴了。

书生见她脸色苍白，想要过去扶着她，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木姝痛得“嘶”了一声。

“你何曾这么狼狈过？”书生皱眉，“你不会是去过相府了吧？”

“还没。你跟我来，我正好有话要问你。”木姝将书生带到了她的房间里，院落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还省了解释的麻烦。

书生没有给木姝问话的机会，先发制人道，“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你先得告诉我，你是如何到了这境地？”

木姝将自己和裴奕安的事说了，又说了被追杀的事，书生听得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是你救了殿下。”书生正要感叹，可转瞬脸色就严肃起来，“你的身份，我想你很清楚吧？”

那天她说自己要去救顾老头，都没看到书生这么严肃的神情，木姝愣了一下，抓起桌上的橘子剥开，分了一半给书生。

书生并没有接，而是继续说道，“你该知道，你和太子之间，是永远都不会有可能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和他之间有可能了？”木姝被他说得不耐烦，将手中的橘子皮扔了书生一脸，“我到京城来，又不是为了他！”

她是来救顾老头的，会落难于此根本就是意外。她早就放下了，她这么漂亮，什么样的好人遇不到？

太子有什么好的？

将橘子塞到嘴里，木姝只觉得一股酸味涌来，弄得她鼻子都酸了。

“你知道就好。我会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去想。不然……”书生接住了木姝扔过来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