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祝福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望舒便来换陆南钧的班。

陆南钧看到了他脸上的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你的脸怎么了？”

望舒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她说：“这不是昨天冲动了，被贤舒打了嘛。”

陆南钧听完不禁笑了出来，“你们俩还真有意思，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去补一觉，然后去打探罂铃馆的事。”

“陆姑娘，其实我昨日...”

“昨日什么，既是昨日，那就不要再提了，今日可不是拿来为昨日发愁的。”

望舒看陆南钧微笑着洞悉一切的样子，不禁为昨日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陆姑娘，日后有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的上忙的我定会竭尽全力。”

“好啊，我在朝歌城可有一屁股的事没有解决好呢，到时候就要交给你啦。”

望舒看着陆南钧抻着懒腰离开的背影，内心被羞愧填满。

从前是他不肯接受陆南钧，所以他从未发现陆南钧是一个这样的女子。

现在想想，她一直都在为他和贤舒着想，不论是生活起居还是一些琐碎的大事小情。他还想真的是他们大理寺的夫人一样，自从谢安被行刺之后，他和贤舒就忙了起来，但他们房间的瓜果蜜饯就没有断过，还有贤舒的一些简单但不是精致的小首饰，现在想来，都是她做的吧。

人是不是就是这样，只有在做了后悔的事情时才会认真的反思自己曾做过的一切。

只有深刻的被感情煎熬过，才会头脑清醒的思考这个问题。

陆南钧离开后并没有到贤舒的厢房补觉，而是直接出了府。

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叶子离正从庭院里出来，陆南钧便微笑着上前，于他攀谈起来。

“叶城主，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谢夫人也起的这么早，这是要出去？”

“是，买首饰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想着快要走了，便再去拜访一下。”

“真巧，我也是，想去看一个药铺的小朋友。”

陆南钧露出了一个有深意的笑容，“叶城主怕是有了动心的人吧。”

叶子离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他感到自己的脸微微的发热，急忙扬起脸，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今日出去找他正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让这个小不点住进了自己心里。

“嗯...也算是吧。”

陆南钧和叶子离一同走在街上，陆南钧还是和往常一样是一副男子的打扮，走在叶子离身边，不禁让很多正在街上闲逛的姑娘们想到：画凉城中宝玉级别的单身汉——他们的城主大人身边竟然跟着一个俊美的男子，莫不是城主其实是个...是个断袖？

想到这里，那些对陆南钧和叶子离想入非非的姑娘们红了脸。

“叶城主，我看着谢姑娘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其实我出了一些不得不出府的重要事情都是不会穿的如此正式便出门的，我平时都是乔装一番，深入百姓之间。”

陆南钧听罢便笑出了声，叶子离看她笑得很开心就继续说：“所以这次，那些姑娘们可能是为我的外貌所折服了吧。”

陆南钧不禁大笑起来，“叶城主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叶子离看着她真的开心的样子，内心也跟着她一样开心。

“谢夫人，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十分温柔的看着陆南钧，“你就是我的那个故人。”

陆南钧没有答话，好像是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一样。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故人，我想说，我是真的为你高兴，一开始我真的很生气，我以为过去的那个小女孩嫁人了就不属于我了，直到有个人告诉我，我的感情是执念，不是喜欢，我才猛然发觉，啊，原来是这样。”

叶子离冲认真地听着他讲话的陆南钧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祝福那个小姑娘，她受过太多的苦，她应该幸福。”

他的话就像一颗颗小石子，一颗一颗的落在她心中的那一潭水中，击起了层层不断地涟漪。

原来这个少年，一直都不曾变过。

陆南钧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开心的难以掩饰自己的笑容，但她心中却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开心。

对不起，我不幸福。

对不起。

我骗了你。

“叶城主，您的故人会感觉到您对她的祝福的。”

“谢夫人和谢大人也要好好生活，我看得出二位是真心相待。”

真心相待吗？谢安对她？陆南钧在心中自嘲的笑笑，率先告别了叶子离，去找惊蛰，她有一些事想要问她。

她走着，突然想回头看看叶子离，却也只看到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他是那样耀眼，走过之处，百姓们都在冲着他微笑，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就是叶子离，他是个好城主，他不该死。

陆南钧来到惊蛰的首饰铺时发现惊蛰正神情严肃地看着什么，她上前去冲她吹了个口哨。

“表妹看什么呢？”

惊蛰抬起头，眉头紧皱的样子让陆南钧也有了些紧张感。

“发生什么事了？”

“二月小姐，昨天我们喝酒，”她停顿了一下，突然眼泪汪汪的撅起嘴，“我好像低价卖出去好几个贵重的首饰，啊啊，怎么办啊。”

陆南钧忍俊不禁，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结果只是喝醉了算错了帐。

“我还当是什么事，那我就把这黑木簪子还给你吧，虽然我不懂这些首饰的门道，但我还是看得出来，这个簪子挺宝贵的。”

“哈哈，首饰哪有什么门道啊，二月小姐你以为这是什么武功吗？”

惊蛰说完便觉得不妥，连忙说：“我刚刚失礼了。”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和我说话的方式，你那样客客气气的，总让我感到生疏。”

“我总感觉二月小姐不应当是做杀手的。”

“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以二月小姐的性格应该做一代侠女，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惊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陆南钧在一旁看着她，原来她从前是这样一个活泼的女孩。

现在的她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拘谨礼貌，而是真真正正的拿她当朋友。

陆南钧不禁低低的浅笑，“你是不是折子戏看多了。”

“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陆南钧看着这个有些孩子气又有些成熟的姑娘，不禁觉得她来这画凉城，不单单为了再见叶子离一面，还是为了遇见谢安，遇见惊蛰。

“不和你打趣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问你。”

见惊蛰一脸“你想问什么就快问吧”的表情，她便继续说道：“罂铃馆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听到罂铃馆，惊蛰的神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