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蓝兮知错

“冷妃娘娘，你没事吧？”一十四、五的女子跑了进来，长长的头发从中间分成两股，缠扎了两个半月鬟，辫盘成髻，留下两缕长发分别摆在胸前。圆圆的小脸略带婴儿肥，圆圆的眼睛，上面是一双厚薄适中的秀眉，雪白粉嫩，如果不是此时带着担惊的表情，想必会可爱俏丽至极。

陌素眼皮轻抬，看向这个陌生的女子。伸手握上她的手，企图从她身上感染一丝温暖，她现在很冷，心更冷。

陌素一触碰她的手，冰寒的感觉直击心房，好冷！好冰！立即双手握上陌素的手，相互摩擦，好让陌素的手能有一丝温度。

“都怪蓝兮，蓝兮要是早点出现，冷妃娘娘就不用受苦了。”墨黑的眸子眨着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了。

陌素将手收回，“没什么好哭的。”话语中的寒气逼人。

蓝兮一怔，微瞪双眼，今天的冷妃娘娘虽然还是无喜无悲，可隐隐透露着丝丝的冷漠。这跟平时的冷妃娘娘不同！讶异间，借着烛光，看到了陌素额头的伤，心下一紧，徵皇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立马上前，想要察看陌素的伤势，却被陌素挡下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头晕一会儿，很快就没事了。”

听到这一句，蓝兮圆圆的眼睛中的泪水溢出，“蓝兮保护不周，是蓝兮的错。小姐为了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忍辱负重，可蓝兮却什么都做不了！”

陌素双眉轻轻一挑，她明白了。这个自称蓝兮的女子，应是她这具躯壳的陪嫁丫环，至于她口中的“生死存亡”“忍辱负重”，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刚刚那个皇帝荒淫，以整个家族的存亡威逼她嫁给他。

不同的身体，不同的灵魂，却是遭遇同样的命运，有够讽刺的！即使有机会重生了，面对的人，经历的事却丝毫不差。

噩梦还在，只是时代变了，人变了，可那心分毫不变！

见陌素没有说话，蓝兮由蹲姿改成跪姿，“请冷妃娘娘恕罪！蓝兮不应称呼‘冷妃娘娘’为‘小姐’。冷妃娘娘说过，从获封为妃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小姐’。”

陌素冷冷一笑，这就是古代，到处都是封建思想，到处都是迂腐的人。只是一句称呼，都能让一个小女孩吓成这样。小姐，冷妃娘娘，两个称呼有什么不同，都是代号，她根本没在意。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连她自己也是什么都不是。

“我累了。”

陌素缓缓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轻纱，走向那纯金打造的床榻。

蓝兮不该不从，可冷妃娘娘额头的伤还没处理，留着怕是会落下痕迹。站起身，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杵在原地，视线紧紧缩着陌素的额头。

陌素意会，扯过身上的轻纱，往额头一擦，“处理了。你可以走了。”以前，她是这样处理，这一次亦然。

一句话，如同一阵寒风拂面吹来，蓝兮不敢逗留，怯怯地退了出去。心生疑问，冷妃娘娘，怎么了？

004自杀不遂

陌素随手拿起扔在地上的亵衣，随意地穿在身上，走到镀金的梳妆台边，坐了下来，拿起镜子，本以为会是一面铜镜，这面镜子竟与现代的镜子无异。看来这里并不是她自认为的那样，不止是古代。

借着微光，她看清了这副躯壳的脸。

姣好的容颜白如脂玉，眉目如画，皎若秋月，黛眉轻蹙，明亮的美眸中流露出无限的哀怨缠绵；袖珍的玉鼻恰到好处；水嫩的娇唇，张合间隐约可看到如贝皓齿；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了一张倾世容貌。

一张与自己现代样貌一模一样的脸。

摸着这张脸，滑嫩的触感却是那么的陌生。这不是她的脸，只是长得相似的一张脸，比她原本的脸更年轻，更美艳。

自古传言，红颜祸水。可有谁知道，红颜本不愿是红颜，红颜本不愿祸水，其中苦痛又有谁尝过。

在现代，因这张脸惹来的祸，不计其数。而在这里，这张脸也是如此吧？如果不是这张脸，这副身体的家族也不会被要挟，为了自保，将她献给了那个皇帝。既然都是如此痛苦，又何必苟活于世，何不……

陌素摸起桌上的簪子，锋利的一头对转自己的左心房，她要结束这一切。在现代，她不能死，现在魂在古代，总能结束她这一悲哀又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了吧？

浓密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遮住紧闭的美目，深吸一口气，举高手上的簪子，狠狠地便往自己的胸口扎去。

没有疼痛感，没有血液外流的感觉，她不是扎下去了吗？明明听到了扎入肉里的声音，却没有任何感官反应。

“冷妃娘娘，请不要这么做！”

一声低迷的哀求传入陌素耳中，缓缓睁开眼，因疼痛而瞪大的圆眼映入她的眼帘。

蓝兮，刚才的丫环。她的手此刻正在覆在陌素的胸口，簪子深扎进手掌，汨汨地淌着血，顺流而下，一颗一颗滴落，渗入亵衣，留在了陌素的大腿上。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陌素拉开了蓝兮的手，一扯身上的衣服，撕拉一声，硬是撕出了一条带子，绑在了蓝兮淌血的手心上。只是她想死而已，她的死不想牵扯任何人，包括这个漠不相识的女孩。

陌素一绑好，蓝兮立即抽回了手，腾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蓝兮叩谢冷妃娘娘。”将手掌收至胸前，俯身，用力往地上一磕头，“蓝兮恳请冷妃娘娘不要再那样做了！”

陌素将视线移向门边，衡量着从门口到此处的距离。有五米之远，蓝兮却能在她举手下落之间，用手挡在她的心口。眼眸一低，看向跪在地上的蓝兮，她会武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闪现在她的面前，除了认为她会武功之外，陌素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为了家族？”陌素挑眉一问。

一个丫环都有武功傍身，可想而知这副躯壳的家族是不会让她轻易出事。她存活的一天，那个家族自然能存活一天；如果她死了，那个家族想必会顷刻销声匿迹。

蓝兮颔首，再次恳求，“冷妃娘娘当初为了家族进宫，也请您现在为了家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