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作

奈何有些不忍心的转过头去，司冥温润的声音传进耳中，“轻羽，你的儿子早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在腹中也不可能成功生下来的，但如今你既是违背天道，理应受罚，但念在你一生从善，修行不易，我便将你好好超度，希望转世轮回后你能生在一户好人家。”

轻羽低低的哭了起来，又像是如梦初醒，原本挡住面容的长发轻散开来，奈何便看见了她那张苍白的面容，青螺黛眉，柔若无骨。

她张了张嘴，双唇轻颤，“你...你真的可以让我转世入轮回？”

司冥点头，“我说到做到。”

“公子大恩，若有来世我做牛做马回报。”

轻羽心中其实清楚无比，她早已经伤及根本，如今执念消散必然灰飞烟灭，再者她还杀了人，双手早就染满了鲜血，再无回转的机会，更遑论来世，她根本就没有入轮回的机会了。

但是如果有司冥的法术加持，说不定她真的可以轮回。

轻羽早就知道她无论如何也是生不下那个孩子的，她也知道钟离笙和太后都曾偷偷派人前往千梦阁，一个为求救她之法，一个为求杀她之法。

司冥带着轻羽重新进了乌衣巷，奈何三人便守在外面，没有跟进去，毕竟也不知道他们是要作何，三人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司冥便让她们在外面守着，不必跟去。

在外面等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司冥回来了，不过却是只有一个人，奈何朝他身后看了好几遍，确定他身后没有人。

“司冥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个，轻羽皇后呢？”

司冥站定身子，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妖印渐渐消失，从前的乌衣巷已然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自然是超度了。”

虽然奈何也知道，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但是知道轻羽死了心中还是免不得有些伤感的，轻羽虽是妖，可那毕竟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就这样消失跆尽确实可惜。

司冥一路送奈何入住了客栈这才放心，嫦初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孟渊的身边，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嫦初不得不离开，司冥在这一耽搁，也已经误了回师门复命的时间了，所以他也不能久留。

“奈奈，这些符咒和药水你留着，对付一些小妖还是管用的，此番来临安也不过是听说乌衣巷有异动，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要回师门复命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教你其他的法术。”

奈奈秀眉轻扬，见识过司冥的厉害之后她便十分崇拜，若是日后有机会可以让司冥教自己一些法术那自然是一件大喜事，“好啊好啊，司冥哥哥，等我办完事情就来找你。”

奈何将符咒和药水收好，虽然不一定会遇到小妖，但是有这些东西在也可以防范于未然嘛。

司冥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奈何和孟渊两个人了，奈何斜着眼睛偷瞄孟渊，见他坐在桌边手中拿着毡刀不知道在雕刻什么，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大书生，你在干嘛？”奈何挪了几步凑到孟渊身后，只看见他毡刀在木头上划来划去，却看不懂雕刻的究竟是个什么。

“不过闲来无事雕个小玩意而已，怎么了？”孟渊头也没抬的开口，手下动作一点没落下。

“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轻羽皇后的衣冠冢在哪里？”奈何撇了撇嘴，将手背在身后装出一脸随意的模样。

孟渊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他昨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先皇情深义重，还特意为轻羽在临安城建了衣冠冢，奈何竟然将它记得那么牢固，还念念不忘。

“你问这个干什么？”孟渊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我就随便问问嘛。”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想和你做一桩交易。”孟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看着奈何。

奈何下意识的就双手抱胸后退了两步，孟渊的笑容让她直觉他心中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你...你先说是什么交易。”

“这千梦阁的地形图如今只有一张，你现在丢了包裹，既没了换洗衣物，也没了行路盘缠，既然我们都是要去千梦阁的，不如就结伴而行如何？你将地形图拿出来共享，而我负责你的衣食住行。”

孟渊放下手里的毡刀，脸庞带着淡雅的笑容，不疾不徐的说着自己的条件，“你放心吧，这个交易你稳赚不亏，你要是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轻羽皇后的衣冠冢。”

奈何咬了咬手指，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虽然听起来这确实是自己赚到了，但是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好吗？

见奈何皱着小脸苦思冥想，孟渊慢悠悠的继续道，“我可是霜雪城的孟府大少爷，最是不缺钱，跟着我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顿顿吃肉。”

奈何咽了口口水，俗话说得好，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更何况是顿顿吃肉，吃喝用行皆不用愁，而自己还老是辨不清方向，有孟渊在好歹不会迷路。

被吃的蛊惑，奈何十分没骨气的答应了，“成交，你带我去轻羽皇后的衣冠冢吧？”

“好，既然奈何姑娘你答应了，那便在这字据上签字画押，以免到时候你不认账。”孟渊吹了吹手中宣纸上的笔墨，难得正经的喊了一次奈何的名字。

奈何看着孟渊手中写好白纸黑字的字据，不自觉的抽了抽眼角，“你...你什么时候写好的字据？”

“就在你思考的时候。”孟渊一脸从容。

“......”奈何满脸黑线，“那，那纸墨呢？”

“这个房间我昨日就吩咐了小二给我备了文房四宝。”

“......”奈何咬牙切齿的接过孟渊手中的毛笔，看也没看字据便签了自己名字，“算你狠。”

孟渊满意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字据，将字据折了两折收了起来，奈何看着他一脸悠哉惬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交易也答应了，字据也立了，你还不快带我去？”

“走吧。”孟渊在奈何的再三催促下这才站起身，理了理衣冠抬步朝外走去。

奈何在他背后比划了下自己的拳头，最后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两人出了客栈以后，奈何特意上街买了一些贡品和香烛，这才让孟渊带路前往轻羽的衣冠冢。

没想到的是，轻羽的衣冠冢居然是建在了乌衣巷的尽头，如今乌衣巷已经彻底消失，所以此处更是让人觉得荒凉。

轻羽的坟头十分干净，而且还有不少野花，奈何将买来的贡品摆好，又取出香烛，在坟前拜了拜，随即点了香烛插上。

站在她身后半步开外的孟渊欣然玉立，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字似乎有所感叹，不过却并没有在奈何面前说什么。

奈何看到墓碑上刻痕极深的“钟离笙之妻轻羽之墓”几个字时，已经可以想象到钟离笙刻下墓碑的时候是何等心情，这墓碑是钟离笙亲手所刻，可如今他早已经驾鹤西去，再也没机会来看望她了。

“轻羽皇后，钟离先皇，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此生不能共白头，望你们来世可以携手一生。”奈何低声开口。

若是有缘，奈何只希望轻羽来世可以和钟离笙做一对恩爱无比的寻常夫妻，站在她身后的孟渊听着她的低语，脸色有些复杂。

不过孟渊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举动，并没有多说什么。

祭拜完了以后两人便打算回去，明日再采购一些必需品，然后便可以出发了，在这临安城也耽搁挺久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走出去没多远，耳尖的奈何便听到了一阵男童的哭声，她向来心软，便循着哭声找了过去，看到在荒草中蹲着一个衣衫整洁的小男孩，听到动静，小男孩抬起头，一双水眸静静的看着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