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十几道虎视眈眈的视线,苏夭缩了缩脖子,心知再逃不掉,索性露出个讨好的笑。
“嘿嘿……各位大哥好,又见面了。”
为首的男子并不领情,冷哼着朝苏夭摊出一只手,“鸡已经被你吃了,少说废话,赶紧给钱。”
苏夭点头如捣蒜,“应该的,敢问这一只烧鸡多少钱?”
蜀山每月都给弟子发放俸禄,苏夭一直攒着,因此手头上还有点私房钱。
谁料对方怒目圆睁,拄着棍子往地上重重一砸,扬起眉毛质问道,“一只?这几年我们醉香楼一共丢了四百多只鸡,都是你偷的!”
苏夭被这番话惊的是目瞪口呆。
她再馋嘴,每年也不过溜下山几趟,怎么可能偷那么多只鸡?
酒楼的伙计还在算账,他掰着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醉香楼远近闻名,一只烧鸡三十文,四百只起码要一两黄金!不过我家掌柜心善,多余的零头当送你了,现在,把一两黄金拿出来吧。”
敲诈!这分明是敲诈!
苏夭气恼地一撇头,双臂环胸,用余光斜视着伙计,“真不巧,本姑娘浑身上下就三百文钱,多了没有,不行你把我卖了,说不定能换一两黄金。”
“你……臭丫头!真当我们不敢?兄弟们带她去见掌柜的!”
呼啦啦一群人围了上来,苏夭面不改色,甚至心底有一丝窃喜,任由伙计们将她绑住。
只要离开蜀山,离开钟无羡的眼皮底下,她就有一百种办法脱身,保证不被外人发现自己的半妖身份。
然而,天不遂她愿,从头到尾一直旁观的钟无羡这时发话了。
“慢着。”
轻飘飘的两个字压在人心头,竟似有千钧之重。
酒楼伙计们停下动作,纷纷回头打量起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只见他目光沉静,长身玉立,肃肃如松下风,世无其二。
“在下蜀山钟无羡。”
一声自报家门,顿时令酒楼伙计们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起来。
临淮城内谁人不识钟无羡?
据说这位少掌门实力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仅道术上天资过人,更难得的是心怀苍生。在如此乱世,全靠他一力杀妖才守住了临淮的安宁。
没想到今日能窥得这少掌门的真容,果然不同凡俗呐!
钟无羡的目光移到了苏夭脸上,沉吟道,“她是蜀山弟子,即使犯了错,也该由蜀山处置。各位不妨在此小憩,她由我先带去师门领罚,处置过后,在下自会前来给各位一个交代。”
“不用不用。”酒楼伙计连连摆手,一直紧盯着钟无羡不放,眼底溢满仰慕之情,“这种小事哪劳得着少掌门费心?”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我们鲁莽上山,扰了蜀山清净,还请少掌门不要怪罪。”
“对对对,我们这就走……”
说着,几个伙计果真解开了捆在苏夭手上的绳子。
靠?
苏夭震惊地望向钟无羡,还能这样?
钟无羡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转而对众人温和一笑,“你们这般回去,怕是不好对掌柜交待。”顿了顿,视线扫向苏夭,语气如常,“给他们一两黄金。”
苏夭不甘心地咬牙,“我没偷那么多鸡。”
同时在心底嘀咕,那家伙竟然把一两黄金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她可没那么多钱。
钟无羡面色淡淡,“蜀山弟子最忌行窃,这一两黄金,是对你的教训。”
此话落进众人耳中,酒楼伙计们的面色变了又变。
难道钟无羡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此番上门,他们确实抱着讹人的心思。蜀山乃当今第一大派,最重名誉,门内弟子犯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肯定不想张扬。
自家掌柜说了,哪怕往一两黄金要,要出天价,蜀山也会付清。
眼下看来,人家只是大气磊落,这么一比较,伙计们不免有些羞愧。
苏夭可没心情琢磨里面的门道,她抬眼一看,夕阳余晖将尽,时间不多了。
伙计们不准她上山!钟无羡不让她下山!这些人成心与她作对吧?再在山门口耗下去,自己的妖身就藏不住了。
天色擦黑,随着晚霞逐渐变薄,苏夭的耳朵也微微发痒起来,她心底清楚,这是变化的前兆。
“师兄!”苏夭叫了一声,脑中回映出鹿鸣山的情景。
这家伙的飞剑看起来挺值钱,她的眼神落到了钟无羡身上,暗中打量一番,啧啧,那腰带上悬的黄龙玉,一看就贵,还有那锦靴竟然是上等的雪蚕锦。
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挺值钱啊,一定有钱。
苏夭立即蹭上前去,迫切地朝钟无羡作了个揖,“师兄,借我笔钱可好?毕竟关乎蜀山的名誉……”
钟无羡抿唇未语,反倒微微一笑。
那笑容濯濯如春月柳,郎艳独艳,然而苏夭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奸诈的味道。
她按捺住心中焦灼,再度看了眼天色。
夕阳仅剩一圈窄窄的红边,即将没入远处的深山。苏夭心急如焚,一把拽住钟无羡的衣角,央求道,“师兄行行好,帮我这一次,我保证当牛做马地报答你。”
闻言,钟无羡斜斜一挑眉,从袖袍中掏出一卷蓝皮薄书。
“当牛做马不用,你打个欠条就好。”
苏夭识字不多,隐约认出封皮上一个字,债。
它莫非是钟无羡专门用来记债的本子?转瞬之间,苏夭就想通了。
像钟无羡这种从头到脚都写着有钱的公子哥,肯定大把的人跑来借钱,为了把债主们记清楚,他随身携带个债本不足为奇。
钟无羡又拿出一支毛笔,苏夭不免心中咂舌,东西还挺全。
只见他舔了舔笔尖,翻开蓝皮薄书,接着在空白处写下一行漂亮的小字。
苏夭凑上去一瞧,大致猜出是借条的内容,毕竟“一两黄金”这几个字她还认识。
写完之后,钟无羡眉眼含笑地将债本递了过去,“写上你的名。”
苏夭自幼被人当宠物养大,从没学过握笔,她一咬自己的手指,挤了点血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摁下手印。
钟无羡见状,满意地收回债本,这才从腰间解下荷包,随手在里面掏了锭金子。
“多谢师兄!”
苏夭松了一口气,接过金子再顾不得太多,递给酒楼伙计后转身就往山门内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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