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已经窜出茸毛,用不了半柱香,就会彻底化为妖身。
倘若再赶不到自己的小院,恐怕道行稍高一点的弟子,都能轻易识破她的身份。
望着苏夭急切的身影,钟无羡眉头微皱。
还没带她到师门处领罚,脚下溜得倒快,真当这件事这么轻易解决了吗?
“小师妹。”
听到身后清冷的嗓音,苏夭差点哭了。
活阎王让她站住,她不敢违逆,但是再耽搁下去,小命难保!
想起那个死不瞑目的雪豹头,苏夭颤巍巍地转过身,一眼就瞥到钟无羡身后的斜阳,几乎快没了……
她眼中不禁泛上一层水汽,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小心翼翼的试探,“师兄有何吩咐?”
瞥见她眼角的泪花,钟无羡微怔,心中莫名一动,定定地看了苏夭几眼,最终摇了摇头,“无事……你记得按时还钱。”
“好勒!”
苏夭得了令,再不耽误,转身就往山上蹿去。
一离开钟无羡的视线范围后,她立刻调转方向,没有走大路,而是挑了条密林繁多的小路。
此处本来是蜀山内散养灵兽的林子,名为百珍林。里面灵兽多,气味也重,加上树木葱茏成了一道天然的掩映。
百珍林里的低等灵兽,平时交给外门弟子饲养,苏夭正是担此重任,因此对林子里地形无比熟悉,还自己开辟了一条专供她下山的小路。
顺利避开其他弟子的视线后,苏夭偷偷潜回小院。
此时夜色完全涌了上来,一轮皎月悬在天边,给此地洒下万千道银白的清辉。
苏夭上好门闩,转身回到屋内,她的身体被月光一照,立即起了变化。
原本如瀑的黑发一寸寸变银,像覆了层皑皑的霜雪。两只长而尖的狐尾,悄然从发间钻出,被窗外送来的夜风一吹,狐耳便如受惊般抖了抖。
苏夭从桌上拿起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便百无聊赖地坐下。
谁知刚坐,就发出“哎呦”一声。
她皱了皱鼻子,尾巴从凳子上探出来翘到一旁,才重新舒服地坐好。
苏夭双手撑腮,甩着蓬松如云的尾巴,逐渐陷入沉思。
当今是一个乱世,各地烽烟不断,战争频发,人与妖怪的抗争也越演越烈。
世间有三大捉妖门派,分别是蜀山,茅山,和无痕山庄。
蜀山为捉妖门派之首,像她这种妖力低微的半妖,对这三大门派本该敬而远之。尤其是蜀山,混进来无疑于送死。
但在四年前,父亲突然失去所有音讯,妖界盛传他已经死去。
苏夭自然不肯信,她一路闻着味,找到了蜀山附近,可惜气味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
直到来到蜀山脚下,苏夭才敢确定:父亲一定在蜀山,或者在蜀山里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他没有死,毕竟自己身上的封印还未解开。
想找父亲,蜀山便是她唯一的线索。
可惜苏夭在这里混了四年之久,仍然是个外门弟子,内门更是一步都未踏足过。
想取得线索,谈何容易。
苏夭叹了口气,神色怅惘,用手弹了下自己的狐耳,视线透过半开的窗棂,望向外面的皎月。
白天,她是普通的人类。
但每逢入夜,便会化为妖身,妖力也随之大增。在月下修炼的话,进步神速。
然而今天遇到了钟无羡,一路又惊又险,以至于苏夭到现在腿还有点儿发软。
她决定偷个小懒,索性抬手关上小窗,转身回屋睡了。
翌日。
华翠谷,是蜀山外门弟子集体修炼的地方。
今儿的功课是符箓,十几名弟子站在草地上,每人身前都摆着一张长案,上面搁着黄符,笔墨等物件。
而在最角落,苏夭的长案前搁着厚厚几沓子黄符,几乎快将她娇小的身体彻底淹没在黄符后。
“师妹,今儿的功课也拜托你了。”
说话的人是三师兄岑冲,生得人高马大,笑嘻嘻地挤在苏夭的长案前。他身边站着个身体瘦削,五官阴柔的男人,是苏夭的四师兄,柳相。
这两人平日与苏夭走得最近。
柳相拿起两张黄符,开口道,“不会让你白画,这两张黄符是送你的。”
苏夭皱了皱眉。
今天给的黄符……未免也太少了。
蜀山虽然每月都给弟子发放黄符、桃木剑等物品,但是数量并不多,用不了半个月就消耗一空。
苏夭的钱全是从每月俸禄里省下来的,手头吃紧,便经常帮师兄师姐们做功课,从他们手里换些黄符。
而外门弟子里,最不求上进,每天都来拜托她功课的就要数这两位师兄。
三师兄家里开镖局,四师兄家里比较神秘,但也非富即贵。他们来蜀山,不过是图个新鲜,因此对功课并不上心。
可是这段时间来,这两人拜托的功课越来越多,给的黄符却越来越少。
苏夭心中忿忿,抓过柳相递来的两张黄符,低头应了声,“好。”
岑冲嬉皮笑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妹真是善良!”说罢,便和柳相勾肩搭背地离去了。
苏夭用食指沾了点儿符水,随后悬在黄符上空,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虽然被封印了妖力,但是她毕竟还流淌着妖怪的血液,因此哪怕是白天,体内的妖力也偶尔会泄出一点儿,而这种淡不可察的妖力,与道家术法相克。
所以苏夭每次修习这些捉妖术时,都极为费劲。
除了握不稳桃木剑,她画符的功力,也与鬼画符不遑多让。
加上画的太丑,还时常出错,上次把爆火符化成了避水符,这次画定身符,可不能再出错了。
苏夭盯着一旁成品的定身符,全神贯注地临摹起来。
……
暖风徐徐,云淡天高。
用过午饭后,外门弟子们回到这里,各自站在长案后,等待师父检查功课。
苏夭这时才匆忙画好最后一张符,悄悄传给两位师兄后,立即规规矩矩地站好。
没等多久,师父便过来了。
看着每人长案前摞得整齐的黄符,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视线从第一排的长案上掠过,当瞥到岑冲案上的黄符时,面色却突然一黑。
师父快步走过去,目光在那黄符上打量一番,又看到旁边柳相的黄符。
两沓子黄符,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它原本是定身符。
“岑冲,柳相,你们俩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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