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宫

“扶歌你给我滚出去！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老太太怒道，言毕瞪了一眼扶歌。府上都知道自从扶老将军娶了扶歌的母亲后，老太太都有些不高兴的。

老太太信佛，认为扶歌的母亲是个媚人的狐狸精，加上其身份卑微，既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是官家的人。生下扶歌后更是讨不得老太太喜欢，甚至府里传言扶老将军常年征战在外，指不定那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呢。

站在门口的扶歌丝毫没有畏惧之感，微红的眼睛望着众人，然后朝大家鞠了个躬，缓缓道，“我是来向大家告别的，希望你们都......保重身体。”不知为何，心里竟涌上一阵悲伤。

说完便跑了出去，一旁的扶曦眼里的得瑟显而易见。

穿着一身便服的扶城放在了酒杯，硬朗的眉眼一直看向方才扶歌离开的方向。他轻轻起身，借口透会儿空气就出去了。

头顶一弯月，朦胧的象牙白色将夜晚变得美极了。走过两侧的桃林，拨开几枝挡着视线的桃树枝，眼前的空地却空无一人。

“怎么没在这里呢？”少年呢喃，眼神里也多了一丝疑惑，从前扶歌被大夫人欺负后都会偷偷躲在这里哭上一阵。

饶了大半个东院，都不见她的影子。扶城无奈地准备打道回府，却无意间撞见了屋檐上那一抹身影。

少年一个跃身便跳了上去，眼前的人轻轻地将头趴在膝盖上。

“怎么几年不见还会爬这么高的房子了。”扶城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身边，女孩闻言，轻轻地抬头望向他。

二人四目相对间，扶歌竟有些惊讶，扶家的五公子竟长得这么好看。

“以前那个怕高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呀。”扶城道，眼中满是宠溺地微笑。扶歌心里竟有些欣慰，没想到在这人情单薄的府上，还有一个人真正的对自己好。

许是月光过于醉人，扶歌轻轻眯上了眼睛，道，“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

扶城作势敲了敲她的脑袋，故作指责的道，“你个小姑娘怎么学坏了，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喝酒。”

“明日我就要进宫了。”扶歌微微仰头，好看的侧脸撒满了月光。

扶城早就听闻，这次回家也多半是为了此事。自己从小保护的姐姐，就要嫁做人妻了，想想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的，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轻易表达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

“白容鹤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现在可是护国大将军。”扶城笑道，他与白容鹤曾是一起上过战场共过生死的人，朝中上皆知二人交好。

扶歌闻言，眼中笑意深了一分。不知为何，她此时竟有些羡慕起扶歌来，自己的前世，虽贵为许家唯一的女儿，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在身后，像他这般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自己。

“后宫多是权谋恶斗，姐姐势必要多加小心。”扶城望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担忧，可惜他只是她的弟弟，护得了她此时，却也终究护不了一世。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会处处留心，倒是你，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扶歌道，见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便向身边人辞别。

扶歌顺着房檐跳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留扶城一人，眼神深邃的望着她离开处，许久都未收回。

......

天边出现一丝光亮时，西院才热闹了起来。扶歌穿着宫里送来的衣服，嫩粉色抹胸宫袍，锦绣的蝴蝶纹是今年的新式。

扶歌挽了个高簪，只抹了些口脂便出门请辞了。府门前停着几辆轿子，扶家几口人除了扶老太太之外全都挤在了大门处，大夫人虽一副毫不在意的眼神，却也因此有些愧疚，便嘱咐几声。

“进了宫要好好照顾自己。”短短额几句寒暄后，扶歌向一旁的扶老将军磕了个头。

“扶歌不孝，今后便不能照顾父亲了，还望父亲身体安康，扶家上下安好。”

素离小心地将她扶上了轿子，走前，扶歌特意望了一眼站在众人身后的扶城，朝他微微一笑。

素离将轿子的帘布遮了下来，轿子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小姐，奴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的，可奴知道你在这憋屈了十几年，您被夫人欺负殴打，被大小姐栽赃陷害，被老太太冷眼相待......小姐，这是解脱啊。”

“素离，我没有不开心。”扶歌望着她一脸担忧地样子，心想这丫头肯定是以为自己这会儿舍不得离开扶家。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奴家恭迎娘娘。”一个老态的男音有些尖锐，一听就知道是待在几十年的公公了。素离将门帘拉了起来，扶歌轻轻下了轿子。

眼前一个穿着官袍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把浮尘，眼里一片浑浊模糊。

“我是掌管后宫的常侍，负责接娘娘进宫。”

扶歌闻言，便朝他微微欠身行礼，道，“小女扶歌见过常侍大人。”

那公公指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均是一致的粉色宫袍，细看与自己这一身还有些相似。“陛下圣恩眷顾扶家，姑娘你不用参选今年的选秀了，特意册封娘娘您为乐娘子。”

素离闻言，一个高兴劲儿。

可扶歌望着这高楼墙院，竟想到了昔日的往事。

“我以后若是做了帝王，这江山城池若是你想要，我一定会尽数予你。”

“那时候我做皇帝，你为我的皇后，你我二人，受万民之尊，享无尽之荣化。那时后宫只许有你一人，我也只待你一人好。”

......

昔年已故，物是人非。扶歌望着那一方锦纹宫殿，烫金色的房檐隐隐地闪着光芒，刺得扶歌眼睛微微酸痛，轻轻一闭，眼泪竟这么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