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试探

晚上时分，罗伊伊才醒了过来，莫姨喂了她几口的白米粥，脸色才稍微缓了过来。

马衡借口支开了莫姨，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的心脏不好，为何不跟他说？”马衡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人！

罗伊伊心里一个“咯噔”，这个秘密，终究是被发现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上次瞒过了莫姨，并不代表这能够瞒过所有人，但凡是会点医术的人，把一下脉就知道了。

她忙着将头发捋到一边，垂下眼睑，瑟瑟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体一直都很好。”

她不能承认，哪怕已经有人知道了，她也要把秘密埋在心底。

“很好？那块烙印是怎么回事？”马衡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这个傻女人，有病了还这样躲躲闪闪，还不敢说出来，怕有人威胁她，对她不利？

罗伊伊手上一顿，被说中心思一样，猛地抬头，却见是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眸，眼底满是心疼。

她裹着被子的手微微发抖，那个伤疤，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去提及的，那是她永远的痛，永远跨不过的坎。

“先生医术高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好奇心会害死猫。”她垂着头，再低下头去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的清亮，仿佛刚刚的惊慌，无助，都是梦境一般。

“当然知道，只是，我也知道，最难治的病，不是无药可救，而是心结难解。”马衡低下头，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总觉得小小瘦瘦的样子，但挺起来的腰杆总是莫名地给人一种压力，一种压迫感！

心结难解？她有吗？心结还有什么好解的。她只是想要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就足够了，当然，首先是要熬得住寂寞，熬得住在九香的生活。

“呵呵。”她自己轻笑了一声，扬着眉，冲着他笑了笑：“先生怕是误会了，我不过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没有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更有重要了，不是吗？”

连眉眼都是散不开的忧愁，这女人还在逞强，还在自欺欺人！

“当然是，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心结难解，怕是用再好的药都无济于事。以你的病来看，九香，你最好不要再待下去了。”马衡见她微微耸着肩膀，那样子，像是在害怕什么而发抖。

“不可能！”罗伊伊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定了。

虽然在九香，她很辛苦，有时候还要忍受那人对她的骚扰，可是，如果他不是真的厌烦了自己，无论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他还是会把自己抓回来的。

“怎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马衡见她回答得利索，刚刚压下的心思又腾腾地冒了上来。

陆文深那里不好打听，那这个小丫头要打听出什么就容易得多了。

喜欢？罗伊伊怎么会喜欢他呢？

抛开所有的不说，就单单是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她能做到心如止水，却没办法喜欢上这个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先生真是说笑了。”

他跟她，隔得可是千山万水！

她有那么容易翻越吗？

她扯扯干燥的唇，她没有解释，却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马衡站起身来，见她脸上尽是无波无澜，他皱了皱眉，这女人是藏得太深还是真的不在乎，他怎么感觉那陆文深对她虽然算不上是爱，但起码是喜欢，而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火急火燎地叫他赶过来。

难道是他一厢情愿！

这个想法一冒出，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陆文深身边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像样的女人，而且那家伙嘴还硬得很，一个眼神就能够把人给杀死，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厢情愿，而且，这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多了去了，这眼前的女人怎么看都没什么特点，还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像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想是他要的那种女人……

“噢？”马衡挑眉一笑，笑得不怀好意，只不过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像朵花一样盛开，到也没觉得什么。

“那你就是图钱喽？”

不是真爱，那就是钱！毕竟这年头，为了钱，可什么是都做得出来。

罗伊伊贝齿重重地咬了下唇，是的，她缺钱，但是被人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需要钱，需要钱来生存，在九香，她可以攒钱，以后离开九香，也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她不说，不代表着没有，不代表着不想。

她垂着头，半会都没有回答。

马衡忍不住抬头看向她，见她眉梢处，眼角边，有些许的东西溢出来，心里一颤。

这丫头，该不会以为自己在羞辱她吧！

他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确实是有些过分，愧疚之色才用上心头，他半是安慰道：“你……你别哭了，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一时不知所错，刚刚还尽是调侃的话，现在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他还真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单纯的小丫头因为他的一句话，就……

不过，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钱，那她……

罗伊伊没想到他看到自己在哭，一时更是尴尬，心里的委屈更是翻涌而上，止都止不住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关心着，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给她道歉，至少是从出狱以来，从来都没有!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因为自己的掉眼泪而张皇失措，刚刚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现在，俨然就是一个犯了错，在求饶的孩子。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她哭得更凶！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放开地哭过了，她多少个晚上，都是蒙在被窝里，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苦累了就睡，连这枕头，都不知道湿了都少次。

可是，从来都没有热门问过她，她看着不在乎，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会她，可是她心底里还是莫名地希望有个人可以听她的抱怨，借她个肩膀，敞开怀来，摸摸她的头发，让她哭个酣畅淋漓，让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一哄而散。

她哭得厉害，眼泪和着鼻涕都流了下来，马衡哪曾见过这幅架势，又是好言好语地劝着：“好了，你不要哭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的。”

一边还默默地拿纸巾，帮她擦眼泪，把脸上的东西都擦掉。

他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逗她了这回好了，谁不知道，他天生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这回还遇上个爱哭的，可得把他折磨死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哭了。”马衡不敢吼，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认命地哄着。

他要是早知道这个女人会这样，就不逗她了，一点都不好玩。

罗伊伊哭着哭着，才猛然看见一个大男人就弯着腰，弓着背，一脸好脾气地哄着，一下子就止住了哭。

她怎么就在别人这里哭起来了，还哭得那样伤心。

她自觉地脸上一红，别扭地转过身去，不愿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马衡见她不哭了，立马就好了起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她有转过身去，他忍不住好声好气地哄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罗伊伊不理他，马衡没辙，微微侧过身去，见她虽然不理他，脸上却毫无怒气，心下大喜。

“喂！”

“喂，喂！”

“好歹我也救过你一命，你就不能……”

罗伊伊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唇上却是一凉。

她一惊，软软麻麻的感觉却是那般的舒服！

真香！这感觉还是不错的！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