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街道两边都有小商贩摆着摊,猜谜赢灯的戏码几乎各家都认可,端看谁的灯更加吸引人。
整条朱雀街上,都是盛装的男男女女,每个摊位面前都有很多人站着猜灯谜、买灯。
今琦站在五茶楼的二楼窗户边,笑着打量街道上的每个人。
“你穿襦裙原来这么好看。”潘延青提着一壶茶在今琦面前的圆垫上坐下,一身竹青色锦服很是扎眼。
“潘世子也不赖啊,真标致。”今琦“慈爱”的看了看潘延青,笑意温和。
隔间外突然传出一声笑,紧接着一白衣男子抱着琴走了进来,他的眉眼细长,鼻梁高挺,五官像是异域与汉人的混血,带了点比汉人的英俊更加挺拔的味道。
朝琴……
“常安,我早就说过你长得标致,你偏不信我。”朝琴将琴放在琴台上,撑着下颚对今琦笑,“久仰大名,鄙人朝琴,是个琴师。”
世人都说,琴师皆如女子扮相,唯独朝琴,他是所有男子里,长得最像男子的英俊之人。
今琦想起以前和朝琴聊天,问及朝琴的祖籍引出的笑话,忍不住笑了笑:“久仰大名,朝琴先生。小女子季氏今琦,唤我平欣也可。”
朝琴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搭在琴弦之上,白色的发带顺着肩膀的线条落在手臂上,神情有些暧昧:“平欣,是个好名字。”
今琦眨了眨眼睛,偏头询问的看向潘延青,他揉了揉眉心对朝琴道:“少得意,平欣不常出门,不懂这些玩意儿。”说完转头对今琦道,“女子主动告知名讳,是表达好感的意思,不过这是在风月之地的规矩,和普罗大众没什么关系。”
今琦想起前世的时候,忍不住偏头看了朝琴一眼,他刚好在调试琴弦,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真好,所有人都还活着。今琦托着下巴听朝琴弹琴,微微眯着眼睛想,这一世,朝琴应该不会再爱上自己了,他能有一个和他两情相悦的姐儿,不会因为抗旨被贬黜,病死在滁州,这样的男子,不该喜欢一个没有心能分给他的人。
“谢大人,苏公子。”守在门外的小厮扬声道,话音刚落,隔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苏杭和谢景秦走了进来。
今琦扬起嘴角对谢景秦眨了眨眼睛。
苏杭啧了一声,加快步子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今琦仔细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子,眼窝下面有些青黑,眼白也有些红色,“是不是赶回来的?汴州不习惯?”
谢景秦握着拳头咳了几声:“过了上元节,得去会宁府一趟。”
“会宁府?”今琦皱起眉头,“怎么让你去?灾民的事情得由武将处理才是。”
谢景秦看了对面坐着的潘延青一眼,道:“安抚民心,总要有个文臣。”
朝琴的琴声像是玻璃珠落在盘子里发出的清脆悦耳之声,平息了每个人心里焦躁的情绪,一曲终了,朝琴捋顺了琴尾的流苏笑着道:“淮之兄,好久不见。”
谢景秦微微蹙眉,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不对付。
苏杭见此哈哈笑着说:“哎,朝琴,前些日子不是还见你在皇宫待得好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换地盘了?”
原本不算和谐的气氛瞬间更加僵持了。
今琦看看谢景秦又看看朝琴,原来这两个人就算没有自己也会不对付啊。
这苏杭,在嘲讽朝琴换主子换的快吧?
正在僵持中,一声咳嗽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咳。”潘延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叹了一声道,“呛到了,不好意思。”
苏杭喝了口茶站起身道:“这茶楼没什么意思,上元节就是要下去猜灯谜才有趣啊,平欣儿,你说是吧?”
今琦闻言点了点头,站起来扯着谢景秦往外走,一边扭头和潘延青、朝琴告辞:“我们先下去玩了,下次见。”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姐儿。”朝琴抱起琴对潘延青笑,“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潘延青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眼神沉郁。
“看我,那世子爷先坐着,朝琴下去了。”朝琴单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说完抱着琴出去了,到门口的时候,朝琴对守门的小厮笑了笑,“上元节吉祥,于皓。”
说完也没管于皓的反应,径直走向三楼。
和一楼的喧闹、二楼的井然有序不一样,三楼塞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显得温馨又有趣。
朝琴推开三楼的门,走到尽头自己的房间,将琴放在雕花玉石的琴台上,束手站在窗户面前,看向街道,人群之中,一身桃红色左衽月华裙的少女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晃来晃去,跟在她身后的两位男子一前一后走着,十分扎眼。
前面的那位穿着绀青色锦服,胸前是素净的云纹,面上带着微笑,看着少女;身后那位穿着月白色的宽袖广袍,懒懒散散的,在一群裹得严严实实又情绪亢奋的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平欣。
真是个好名字。
朝琴蓦然想起自己受九皇子之托入宫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少年公主。
“朝琴先生安好,小女子孟氏安琦,小字平欣,先生唤我平欣就好。”十三岁上下的小公主偷偷摸摸的到朝琴的琴房里,蹲在窗户边和他打招呼。
“先生琴艺超群,天下之大,为什么要蜗居在皇宫?”那个即将及笄的小公主,撑着下巴坐在自己的琴台边上,半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眼睛里全是对皇宫之外的向往。
整整二十二年,从未遇见过那样的女子,牵引着他的思绪和注意,弹琴的时候想着她,静坐的时候想着她,可是还没等到自己理清楚对她的心绪,一场后宫阴司,就带走了她。
出事之前,孟安琦正在准备及笄的面饰,她带着一盒子的花钿、额黄样式来琴房在琴台上一一摆开,苦恼的问朝琴:“你觉得花钿好看还是额黄好看?”
回忆起这些事情,朝琴便忍不住心底沉郁阴暗的思绪翻滚,朝琴抿着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面容冷漠阴沉。
五皇子,这笔账,迟早要和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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