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身褐色护甲的副将跪在孟安面前,抱拳道,“陈替被发现了。”
“废物。”孟安身着黑色护甲,站立起来背着手走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门口道,“还有多久能到京城?”
“大抵还有两日。”
孟安心下不安,偏头道:“传令下去,全力前进。”
副将闻言诧异道:“王爷,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那就等攻下皇城再好好休息!”孟安怒瞪着副将,不容置疑的道。
“可是……”
孟安叹了口气看着副将道:“孟钦不是一个会怀疑自己兄弟的人,但是孟彻不同,他从放我出京城的时候,就想杀了我。”
“若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了,我们就失去先机了。”
“失去先机,等我们的,就是漫无目的圈禁或者……死亡。”孟安长得像自己的母妃,阴柔漂亮,他笑起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也的确很会利用这一点,在孟钦眼里,他一直是个不错的弟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数次,想就那样杀了孟钦。
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嫡出,凭什么甫一出生便能得到皇太子的称呼,一直被当做未来的皇帝教养,这对于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那把龙椅,应该是能者居之!
“是……王爷。”副将看了孟安一眼,敛下带着嘲讽意味的眸子,退下了。
“他急了。”朝琴坐在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自己许久未曾出鞘的软剑,身后是谢景秦和正在勘察地形的士兵们。
“凡事一急,就会出问题,你说是吗?”朝琴挥了挥剑,笑着询问谢景秦。
谢景秦偏头避开了朝琴的剑穗,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朝琴好笑的收好剑调侃谢景秦道:“你在想平欣?”
“既然这般喜欢,怎么婚期定的是十一月?九月不是有个日子极其适合嫁娶吗?”朝琴束手站立,看着谢景秦问道。
谢景秦便笑了笑,微微低垂的眼眸显得格外的温柔:“那时候,也没有猜到会这般心悦她。不过陛下基业未稳,晚一些也好。”
“那是孟钦的基业,再如何也还有孟彻,你这般卖命做什么?”朝琴看着眼前唯一一条通往京城的道路,问道。
“这天下,绝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谢景秦眺望着远处赤色的皇城,微微笑着,轻声说,“但是盛世,却能由一些人开启。”而我,要做这些人里最不可或缺的那个。
朝琴说不出现在的谢景秦哪里不一样,但是那种自信的,充满野心的面容,的确十分震撼,若是他年轻个几岁,可能也会被激起心里潜藏的,属于男人的雄心壮志。
但是如今,却再也没什么心思了。
距离上一次见谢景秦已经过了又半月之余。
今琦无所事事的靠着五茶楼面向街道的那一边窗户,听着楼下鼎沸的人声。
“听说了吗?”楼下的一男子问街边的小贩。
“什么?”小贩递了他一杯茶,问道。
男子煞有其事的道:“五皇子造反了!”
“不是被镇压了吗?”
“那你可知道镇压他的是谁?”男子得意的笑起来,问道。
小贩疑惑的道:“不是谢大人带兵镇压的吗?”
“只是其一。”男子身边围了不少人,见此得意的道,“内部消息。”
“快说!快说!”身边一位男子推了推他,示意他别卖关子。
男子这才道:“谢大人虽然是人中龙凤,却不善武,这一次啊,同他一起去的,就是我们背靠的这五茶楼老板!”
“朝琴先生?”一人不信的问道,“他难道会武功?”
“可不,不止会!”那男子拍了拍胸口道,“据说啊,那五皇子的头颅就是朝琴一剑挑起来的!”
“这般厉害?”
“可不是……”
再后来的话今琦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朝琴会武功是个秘密,他说是他保命的底牌。
如今为何……
“姐姐!”段谙走进包间,雀跃的走进来,蹲在今琦面前笑道,“姐夫回来了,准备进城了,这里刚好能看见。”
话音刚落,楼下便像是沸腾了一般,叫好声、鼓掌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今琦从窗户看下去,高挂着大秦旗帜的军队凯旋而来,领头的两匹高大棕色马上坐着的就是谢景秦和朝琴。
朝琴一身月白色护甲,英气逼人,一点也看不出他安静盘坐着,弹奏温柔悦耳曲子时的模样。
谢景秦也穿着深色护甲,面容有些憔悴,眼窝青黑,看起来对朝琴很是厌倦,肃穆着一张脸没有搭理对他笑的朝琴。
光诸年间,朝琴和孟安琦相识。
算一算,原来在我重生之前,那个活着的孟安琦就已经和朝琴相识多年。
孟安琦的死因,便是孟安买刺客想要杀孟彻,结果孟安琦挡了那一剑。
归根结底,朝琴是替孟安琦报仇。
可这样一来,他便不再是那个淡泊的琴师,多的是人忌惮他——一个由先帝身边出来的,武功高强的人。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值得吗?
“姐姐?”段谙看着今琦潸然落泪,手足无措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今琦摇了摇头,对段谙道:“淮之似乎没休息好,你去打听一下,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宫。”
段谙担忧的看了看今琦,点头下去了。
可我没有心能分给你了啊,朝琴……
“谢景秦没事,只是被朝琴的手段恶心到了。”潘延青提着一壶酒放在今琦面前的小桌上,“这一进宫估计得明天一大早才能回来了。”
说完看着今琦笑道:“上好的梨花白,尝尝?”
今琦不置可否的掀开酒瓶的红布盖,闻了一口道:“还是海棠酒更得我意,那些奇奇怪怪的花酒,才有酒的韵味嘛。”
潘延青大笑起来,半晌后抹了把脸道:“女孩子家家的陋见。”
说着给两人倒上满满一杯道:“这酒啊,越烈越好,像你那般的酒,太甜了,哪有酒的味道。”
“烧酒伤身,浮糟酒才是酒的原味,又暖身又不伤脾肺。”今琦像长辈一般斥责的道,“年轻时喝酒喝坏身体,等你老了可如何是好?”
潘延青端着酒杯看着今琦愣了许久,才道:“你这般……”像妻子该有的样子,让人如何舍得放手?
“怎么?”今琦回味了一遍自己的话笑着问,“像老太太对后辈的劝诫?”
潘延青想起谢景秦来,他是个厉害角色,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会宁府缺粮的窘局,却在那样险恶的天气下因为眼前人的事情一路赶回京城。
他比你更加配得上眼前的人,潘延青,你太自私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厌倦这个姐儿,你若是仗着权势抢了她,到时候又厌倦了,她该怎么办?
“……是啊,像我母亲。”潘延青哈哈笑起来,眼角却有些湿润,瞻前顾后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陋习。
今琦笑了笑,一口干了那一杯子的烧酒,直呛到落泪。
“哎,你这是干嘛?”潘延青握住今琦的手,夺下她的酒杯,皱眉道。
亏欠,亏欠他两世,这般的不公平,这般的愧疚,可该怎么办?
“谢景秦惹你难过了?”潘延青心下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琦想起谢淮之来,对朝琴的愧疚感便被对谢淮之的汹涌爱意淹没了,好不容易重来一生,绝不能轻易舍弃了。
“平欣?”
今琦下了决心,便仰头对潘延青笑:“我想谢淮之了。”
扑哧一声,潘延青似乎听见什么破空而来,直直穿过布料和胸腔前的护甲,刺穿心肺。
一时间便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半晌后才牵强的笑道:“你怎……不知羞的?还未出嫁便这般直白了……”
今琦小小的喝了口酒,站起来道:“多谢款待,时候不早了,若是见着朝琴,替我问声好,下次见。”
刚刚及冠的男子,眼高于顶,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称心如意的姐儿,却是别人的。
潘延青及冠这一年,终于体会到了母亲所说的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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