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更甚。“那喊什么?娘子?还是夫人?”
“岁岁,岁岁,就喊岁岁。”叶知秋急忙道。她有些庆幸周二说话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喝茶,不然非得呛着不可。
“这可是你说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岁岁。”似是担心叶知秋听不习惯一般,周二又喊了一声。
叶知秋没有立即回答,她微微颦着眉,像是在仔细思考周二的问题。
“应该是吧。”片刻之后,叶知秋才答道。起码对某些人来说是的。
“高处不胜寒。”她又补了一句。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没有那样滔天的权势,楚缙如今形势稳定,并无什么战乱,那王爷若是没有一点儿本事,也坐不上那位置。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便是这样的。
“你还真是个小姑娘。”周二有瞬间的失神,随后又补了一句。
那句话应该他来问她,在她眼里谁不是好人?
“二爷是在安慰自己吗?”叶知秋嗤笑道,是不愿承认自己娶了个老姑娘,所以说这样的话吗?
周二但笑不语,他夹了一块茶点,递到叶知秋嘴边,叶知秋眉头紧锁,不解的望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周二收回去。
鱼七和芥子都在,叶知秋不好直接拒绝他,只希望周二主动收回去。
“张嘴。”周二挑眉笑道,叶知秋不好再继续和他僵持下去,只好张嘴咬了一口那块茶点。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儿,每次我喂它吃的,它便是这样看着我的。”周二收回手道。
这是将她比作他养的猫了?
“许是那只猫儿不想吃东西,二爷强人所难,还当自己做了好事。”叶知秋将茶点咽下之后,讽刺道。
“岁岁不是那只猫,怎么知道我是在强人所难?”周二放下筷子,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叶知秋还能隐隐听到楼下传来的说书人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二爷也不是那只猫。”叶知秋忍不住白了周二一眼。
她怀疑周二是不是整日待在屋里看书看傻了,如今竟然跟她争论起这种“子非鱼”的问题。
看来以后的确有必要经常带周二出来走走才是,已经是病秧子了,别又成了傻子。
只是出嫁之前她就听说,周家二爷命不久矣,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很快就要成为寡妇了?
“我是不是就要成寡妇了?”叶知秋想得太认真,不小心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之后,叶知秋忐忑的望向周二,眼底还有一丝歉疚。
平心而论,除去偶尔会同她拌嘴之外,周二待她真的很好,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有么有恶意,这话听着都像是在诅咒周二一样,也不知道周二听了会不会生气。
不过像他那样的性子,就算生气了,同她发脾气的几率也不大,那周二要是生气,又憋着,直接把自己气死了怎么办?
叶知秋脑海里上演着无数出戏,她想打断,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思绪。
“岁岁想当寡妇?”果然,周二并没有朝她发火,而是依旧笑吟吟的望着她。
叶知秋连忙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没有在诅咒他早死。
“成了寡妇之后,岁岁会做什么?”周二接着问道。
叶知秋觉得有些难过,他是在问,他死了之后,她会做什么吗?生死这样的大事,他却像在说别人的事那样轻松。
叶知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是她想知道,如果她像周二,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同别人提起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平静。
数着日子等死,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叶知秋越发可怜周二了。
“寡妇还能做什么,守寡啊。”叶知秋又往周二的杯里倒上茶水。
他说的那样坦然,她也编不出来“你不会死的”这类的谎话。
“寡妇还可以再嫁啊。”周二提示道。
叶知秋轻笑出声,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二爷若是死了,我就给二爷守寡。”
再嫁,嫁给谁?叶知秋不觉得自己还想嫁给谁。
“不过等二爷死了,周家会不会把我赶走啊?”不等周二回答,叶知秋又问道。
她想的是,等周二死了,她就在周家当个寡妇,可却没想过,周家会不会养她这个寡妇,毕竟她原本就是嫁进来冲喜的,要是周家觉得她不吉利将她赶回去,那爹爹娘亲又要为她的事发愁了。
想到这些,叶知秋有些挫败,原来想做个寡妇都这么难。
等到楼下传来喝彩声,叶知秋的茶也正好喝完。
“二爷在这里等我片刻。”叶知秋站起身来对周二道,说完,不等周二回答便转身走出了厢房。
等她来到楼下,说书人已经将惊堂木收好,看样子正打算离开。叶知秋从后面绕过去,在说书人肩上拍了拍,等他回头的时候,她又从另一边绕到他面前。
说书人见身后无人,再回过头来时却对上叶知秋笑嘻嘻的脸,他似是被吓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这丫头,是要将老朽吓死才甘心吗?”说书人故作严肃的开了口,语气中却满是纵容。
“萧伯哪有这么不禁吓。”叶知秋仍旧是笑意盈盈。
萧伯是两年前才到悦茗肆说书的,叶知秋在无意中听过萧伯说书之后,无事便常来悦茗肆,为的就是找萧伯,听他天南地北的胡侃,也不管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认识了。
“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啊小叶子。”萧伯引着叶知秋到一旁的桌子坐下,店里的伙计识趣的端上一壶茶来,叶知秋立即给萧伯的茶碗里倒上茶。
两人熟识之后,萧伯便唤她小叶子,叶知秋也曾问过萧伯从哪里来,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萧伯只是一笔带过,说他本性萧,于是叶知秋称他为萧伯。
萧伯是个清瘦的小老头,书生模样,下巴上还蓄着胡子。
以前叶知秋隔三岔五就到悦茗肆听萧伯说书,不过仔细算算,上一次她道悦茗肆还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
“是有一些日子了呢。”叶知秋颇为感慨的说道。
“怎的,周家不许你出门?”萧伯又问道。叶知秋嫁给周二的事在饶河县成了一时的趣闻,萧伯本就是说书人,哪里会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叶知秋轻笑出声。
“这倒是没有,就是不知道萧伯有没有在茶馆里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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