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秀坊

白诺低了低眼眸，皇帝既然可以将一个歌妓，许配给他的亲皇弟，还娶了殷翎羽心上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羞辱他的机会。

既然这天下之主不给他这个弟弟一点脸面，那么殷翎羽就要自己给自己尊严他绝对不会让她出一点丑的。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嬷嬷带着一队的婢女来到了白诺的身边，微微向白诺行礼说道：“老奴见过侯妃。”

这个嬷嬷看起来面生，怕是殷翎羽从新选的。

“不知侯妃现在有没有时间，王爷吩咐老奴带侯妃看看衣裳，是不是侯妃喜欢的样子。”

这个嬷嬷说话很是温和，倒也符合这王府的风度。

白诺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帮我转告王爷，有心了。”

随后起身，随着这个嬷嬷去看衣裳了，铃铛不由得心底暗自佩服白诺，这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白诺抬眼望着这个衣裳，绣工一眼瞧过去，就可以瞧出来，这是天下最著名的天秀房出的衣服。

天秀房是天下有名的刺绣房，一年只出一件衣裳，千金难求，连皇帝若是想要，也要等漫长的工期。

连袖口的刺绣都精致到极致，而且所用的蚕丝，更是血蚕丝，是用孔雀的血液所养成，这云端更是天云锦缎，夏凉冬暖甚至可以温和肌肤，使肌肤晶莹剔透。

这等样子的衣裳，连铃铛都知道，不由得惊叹。

“侯妃可喜欢？”嬷嬷问道。

白诺划过一丝惊异，没想到殷翎羽这样的大手笔，随后转身对嬷嬷说道：“自然是欢喜的，有劳王爷这样有心。”

嬷嬷随后笑了笑说道：“王爷早就料到侯妃会这样说，特地让老奴转告侯妃，你与王爷本为夫妻，不用这些虚礼，你喜欢自然是王爷的开心。”

所有的人都不由暗暗惊叹着王爷的谦谦公子，还有宠爱至极，那些千金小姐不由的也后悔着。

就算王爷身体残疾，可这样高贵的出身，和这样的温柔。

“夫复何求。”白诺不由得喃喃道。

殷翎羽是对她真的很温柔，温柔到连她都有的时侯有些迷幻。

若不是每次她靠近他时望见他眼眸低下的清冷，若不是他每次温柔背后的疏离。

白诺真的会觉得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

入夜。

后院中，种着海棠花，花开的异常的美丽，白洁的如同天空中皎洁的弯月一般。

殷翎羽就坐在海棠花之下，花瓣落在了他的肩上，美好的如同水墨画一般。

白诺的心脏悸动了一下。

她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站在了殷翎羽的身旁，轻声说道：“天凉还是回屋好。”

殷翎羽望了一眼她，清冷如玉的眼眸，连同白诺的心中的悸动一并带走了。

“你如何来了。”

“见你迟迟不归，自然要担心一下。”白诺故意轻松一般，随后将落在他肩上的海棠花轻轻的拿了下来。

她不喜欢海棠花，太过纯洁，似乎未曾沾染上这世间上任何的黑暗一般。

她喜欢桃花，三月盛开的桃花，灼灼如火，似乎可以融化一切冰山一般。

“这是她最喜欢的话。”殷翎羽轻轻的说道，随后从地上捡了一朵完好的海棠花，随后别在了白诺的腰间。

“是当年我们亲手种下的，她说过如果海棠花年年开花，她就将花瓣收集起来，等她出嫁的时侯，铺满整个街道。”

殷翎羽说话的时侯，如玉的眼眸微微迷离，可是却也掩盖不住他眼眸中深沉的悲伤。

他为她攒了这么多年的海棠花，等到的时侯，却是她身着凤冠霞帔，站在了别人的身旁。

白诺微微攥紧了手指，随后又轻轻松开，说道：“海棠花花期很长，总有一天你会亲手为她铺满十里长街的。”

翎羽望着她，飘落的海棠花落到了她的肩上，清澈如清晨般的眼眸，殷翎羽的心脏似乎有一点点触动一般。

他从未见过这样清澈的眼眸，也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笑容。

他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随后转动了一下轮椅说道：“天凉了，回屋吧。”

白诺顺势帮他推着轮椅，但是殷翎羽似乎没有什么排斥。

她知道殷翎羽的秉性，虽然残疾但是从来都不会让别人去照顾他，骨子之中透露着倔强，谁也无法触及的自尊。

但是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的脆弱，是信任吗。

还是毫不在乎。

白诺无法窥探，她躺在他的身边，侧身望着殷翎羽几近完美的侧颜。

他已经熟睡了，只有这个时侯白诺才会觉得她和殷翎羽的距离是最近的。

她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如果夜里还长时间睡不着的话，那样的话，是醒在别人的梦中。

不知道殷翎羽的梦中有没有她的存在。

白诺有些失神，下意识的想要触碰一下殷翎羽，手指却僵在了半空之中。

殷翎羽轻轻的握住了白诺的手指，眼眸清冷如玉。

“白诺。”

白诺的心脏停了一拍，这是他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

“除了温柔，我什么都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