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轻轻关上紫轩房间的门，赵青瑶走下楼梯，蒋毕思正在客厅等着她。

“伯父好。”赵青瑶脸上还是那标准的微笑。

蒋毕思朝她颔首，示意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紫轩今天怎么了吗，看她状况有点不对。”蒋毕思关心地问。

赵青瑶摇摇头，笑道，“轩轩说这两天一直在研究新的制作蛋糕的方法，有点累罢了，不过现在已经睡下了。”

蒋毕思点点头，“那，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晚就在寒舍将就一晚吧。”

赵青瑶也回以一笑，“正有此意，麻烦您了。”

寂静的夜，但是却也有不寂静的事情正在暗处发生。

蒋家二少爷蒋乔的房间里。

一个身影在窗边坐着，正是在轮椅上的蒋乔。

“你不该来。”许久，他开口，却是对着窗户，低沉沧桑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好听。

站在房间门口的赵青瑶从前只是听说这个蒋家二少爷性格疯癫面目狰狞还身有残疾，却不知他的声音竟是这么好听，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可以走了。”蒋乔再次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赵青瑶无视这句话，但也没有上前走，只是站在门口对着蒋乔道，“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千求万求你父亲娶来的女人，只是一个别人不要的破鞋而已。”

蒋乔对这句话并没有多大反应。

“你不生气？”赵青瑶有点惊诧蒋乔过于淡定的反应。

“那又如何，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何况那是和我，蒋乔内心平静的很。

赵青瑶闻言，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妒火，“但是你不知道吧，她还怀了别人的野种，”说出这句话时，赵青瑶内心畅快不少，言语中甚至都带了些嘲笑的意味，“这个傻丫头啊，现在还想着怎么堕胎呢。”

窗边的蒋乔眸子倏地缩紧，她怀孕了？

赵青瑶见蒋乔还是没有反应，内心忽然有些开心，嘴上说着爱她，现在听到这种消息居然还毫不在意，那其实这爱她的话又有几分真实呢。

赵青瑶心情转好，也不再管蒋乔，打开房门离开了。

——

次日，阳光普照，赵青瑶在紫轩的万般挽留之下还是离开了。

厨房里，紫轩默默无声地磨着咖啡豆。阳光透过采光良好的大落地窗洒进室内，给紫轩的身上镀了一层圣洁的金光。可圣光照耀的本人却是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原本每日都散发着阳光朝气的双眸，此刻无神的痴痴盯着磨盘。

唯一的依靠姐姐也走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去把孩子打掉，可是自己又不忍心。她讨厌这样犹豫不决的自己，但又无力改变。

门被人突然打开，紫轩也没有反应。

“赵紫轩。”来人是蒋乔。

紫轩依旧在无声磨着咖啡。

厨房里四下无人，蒋乔直接从轮椅上走下，一把夺过紫轩手中的小壶，双眸凌厉的盯着她，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

紫轩低头有些心虚的躲闪着他的眼神，身体也向后瑟缩。她觉得自己太过不堪，相比之下，就算蒋乔身有残疾，却更是她配不上蒋乔。

蒋乔心中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抚上紫轩瘦小的肩膀，尽量将声音放的轻柔，“你怀孕了吗？”

听到“怀孕”两个字，紫轩身体猛一激灵，她难以置信的抬头，杏眸睁的极大，里面是满满的诧异。

他…是怎么知道的？

“告诉我，是不是？”蒋乔再次轻柔开口，目光中是不曾有过的温柔神色。

紫轩后退一步，挣开蒋乔覆在她肩上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我很快就会把它打掉的，只是......给我点时间.....”说着说着眼泪又争先恐后的溢出来，神情可怜极了。

蒋乔双眉皱起，“赵紫轩，不要随便说打掉孩子这种话。”

他是知道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只有他自己，可是这个小姑娘内心可能觉得背叛了他吧。想到这里，他内心又变得柔软起来，心里有些许感动流过。

紫轩摇摇头，泪眼朦胧的望着蒋乔：“你不明白，我......”

蒋乔打断她，“不管怎样，这个孩子也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打掉。”声音中带着一股坚定。

听到这番话，紫轩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问题就在这里啊，这个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所以，是不能留的，这让她怎么跟他解释？

蒋乔见紫轩有收住眼泪的趋势，以为她想通了，决定留住孩子了。未料，紫轩却抹了抹眼泪，用还有些哽咽的声音道：

“蒋乔，我也不想伤害这样一条生命。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想让你蒙羞。”

蒋乔瞬间就明白她指的是之前在草丛的时候，那是她的第一次，他却那么粗暴对她。

紫轩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不奢求蒋乔的原谅和包容，她只希望他不要难为她的家人。

两人都陷入沉思，一时无话，许久，蒋乔坐上轮椅，离开了。

晚饭时，紫轩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下楼。

“紫轩小姐，您在吗？”幽夏奉蒋毕思的命令来给紫轩送来一些吃的，但喊了好久紫轩都没有开门。

房间的灯也没有开，紫轩坐在阳台硕大的飘窗上，窗户微开了一个小缝，就这样默默望着天空。

初夏的夜没有多么燥热，相反清凉的很，玄色的天空繁星密布，隐隐有飞机飞过，红色的探照灯一闪一闪。夜风微凉，轻轻吹起紫轩额间散落的墨发，紫轩毫不在意，仍旧痴痴望着天空。

门口的幽夏见一直敲门得不到回应，担心紫轩出事，便将餐盘放在地板上，转身去找管家要这房间的钥匙了。

回来后，却见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在紫轩房间门口。

“二少爷。”幽夏恭敬地朝轮椅上的蒋乔微微颔首。

蒋乔点头，“把钥匙给我，你可以去休息了。”

幽夏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蒋乔怎么说也是紫轩小姐的未婚夫，便放心将钥匙交到蒋乔手中，躬身退下了。

蒋乔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起来自己在监控室看到的场景：那样一个娇小的人儿就那么坐在大飘窗上，吹着冷风，一坐就是一下午。

心里的怜惜之情又升起来。

轻轻打开房门，她果然还在那坐着。走下轮椅，蒋乔轻轻走向窗边，而紫轩丝毫没有察觉到。

“赵紫轩。”蒋乔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直愣愣地喊着紫轩的名字。

这件事他自己是知道其中缘由，但这个女人内心却不清楚，纠结的很。

紫轩闻言，抬起头来，双目不复他初见她时的明亮清澈，此刻那圆滚硕大的双眼中只是无神地看着蒋乔。

窗户中透过细微的光芒，洒在蒋乔脸上。蒋乔看着这样的紫轩，怜惜之情溢于言表，那夜色也似乎柔化了渗人的刀疤，使他整个人显得温柔起来。

“你说你不想让我蒙羞，但是，我不介意。”蒋乔望着紫轩，一字一顿说道，眼中带着一股坚定。

紫轩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蒋乔打断，“而且你要想好，打胎对身体伤害很大，你不要这样对孩子这么不负责。”

紫轩无神的双目好像突然有了生机，蒋乔的话语就像一注救心剂，将她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夜风变大，将她的发丝吹得更乱，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出来，有些难以相信。在紫轩的印象和幽夏的描述中，蒋乔从来不是一个能讲这种真情流露出来的人。

“可是……”

“还有，”蒋乔又道，转头看着星空，眸中闪烁着不明的神色，“堕胎之后有很大的可能不能再受孕。”

紫轩没有注意蒋乔复杂的神色，她只是在听到以后不能再受孕这几个字眼之后，心被狠狠揪起，这一点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她想她已经被说服了，她不能没有孩子，所以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就算之后会被人诟病，她也决定独自承担。

蒋乔瞥了一眼，见紫轩暗自点头，看出紫轩心中所想，又向前走一步，将紫轩轻轻环住，“不要担心，还有我在。”

紫轩微愣，这是在说，他会护着她？

一向不习惯被男人靠太近的她想要推开他，但又贪恋这怀中的温暖。

此刻，在她周身都是蒋乔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没来由的让人安心许多。

见紫轩这次没有排斥自己的靠近，蒋乔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情不自禁的再向前一步，加深了这个怀抱。

等等，自己…….在干什么？

蒋乔突然意识到他今天是多么的不寻常，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牵动情绪。

不，不只是今天，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他开始每天都对着监控器上的她，或微笑或揪心，开始思索自己的行为，如果是她会怎样做，甚至会为了她破例，出现在从不会出现的地方。现在，他为了让她不要伤心，更是大晚上的，不惜被别人发现自己多年伪装，也要到这里来安慰难过的她。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的不同寻常。

一个让他觉得荒诞但又只能做出解释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