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听太太的

元北辰缩了缩脚，垂眼看她。

白姨娘瞬间抖了一下，心里生出不祥预感，却还硬着头皮撒了个娇：“老爷~”

“挽头发？”

他回头看了一眼风灵韵，只见一头乌发瀑布般垂下，哪里有挽发的痕迹？

“白姨娘不敬主母，满口胡言，让凌管事发卖出去。”

白姨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可是老爷最宠爱的姨娘，怎么可能落到这个下场？

才不甘心地想要乞求，嘴里就塞了一团脏布，半拖半抬着弄了出去。

刚才还闹腾的姨娘瞬间安静下来。

元北辰又淡淡扫过那几个吓呆了姨娘，语气平静：“刚才太太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老爷我不管内宅的事。”

于是剩下的人也被清了出去，只留风灵韵一人拈着发簪，笑意盈盈。

“夫君好威风，好体贴，连奴家这个填房的脸面都记得维护。”

“这是自然，你是本老爷的妻，本老爷怎么可能不想着你？”

元北辰眸子深沉，面上却把色令智昏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通头、挽发、上簪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最后还在她额上香了一口，看得进来禀报的暗卫目瞪口呆。

他家主子向来冷情，连那些贵女向他频频示好都能当成没看见，怎么遇到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就昏了头？

难道，这世上真有天定缘分一说？

但元北辰却不管暗卫怎么想，在替风灵韵上妆之后，就指了指半跪在旁的暗卫：“这是孤的随身护卫，乙二，将来有什么事，你可以叫他去办。”

“这是孤现在的夫人，往后你对待她，要像对待孤一样敬重。”

“是，属下见过主子，太太。”

风灵韵瞧着他跪下行礼，不由微微一笑。

“这位乙二小哥刚才进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奴家回避？”

暗卫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太太不是外人，自不用回避，而且，属下要禀报的事……正和太太陪嫁来的人有关。”

风灵韵闻言，顿时长长地哦了一声，面上虽然惊讶，却没有多少畏惧。

“是谁？”

“是太太带来的许妈妈。昨晚许妈妈发病，被太太你关进了柴房，可是到了半夜，就有个叫梅香的丫头跑到柴房边，和许氏见了一面。”

一抹冷笑在她唇边一闪而过，不用说，自然是风家人搞的鬼。

“继续。”

“梅香和许妈妈见面之后，回头就让两个人出了顾府，自己却借了厨房的火，在里面熬了一夜鸡汤。”

话音刚落，元北辰就看了一眼风灵韵，眼里带着揶揄：“看来，娘子昨晚还真没说错，你那爹娘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夫君不也一样？”风灵韵咬住银牙，皮笑肉不笑地反击回去，“要是夫君事事一帆风顺，奴家可就见不到夫君了。”

元北辰瞬间噎住，半晌才尴尬出声：“娘子伶牙俐齿，本老爷远不如你，不如咱们还是先看看鸡汤再说？”

风灵韵妩媚一笑，带着三分狠辣：“这是自然。”

片刻后，萝卜糕、梅花酥之类的精致早点摆了满满一桌。

风灵韵捧着碗热腾腾的杏仁茶，目光在端上来的参鸡汤上逡巡不去。

鸡汤汤色澄明，半点油星不见，里头还放了几根人参须，显然熬的人下了血本。

叫人端来一闻，肉香药香里还夹着微弱的巴豆气味。

巴豆是常见的泻药，功效虽弱，可用多了也能害死人。这汤里放了不少巴豆，她要是全喝光了，就只有肠穿肚烂一个下场。

到底是为了什么，风家人要如此执着地害死她？

风灵韵按下心中疑虑，装作满意让人把梅香唤来，道：“你这碗鸡汤不错，香而不腻，当赏。”

梅香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旋即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深深垂下头：“太太言重了，熬汤本来就是奴婢的本分，有什么赏不赏的？”

风灵韵笑得愈发温和：“你为我费心，我哪能不赏你呢？只是我最近胸口烦闷，吃不下荤腥，又不想浪费你的心意，不如就让老爷喝了？”

元北辰躺着也中枪，立刻就瞪了她一眼。

梅香身子颤了颤，慌乱道：“这……太太，这汤……这汤奴婢……”

“怎么，不想给老爷喝？”

风灵韵及时打断她的话，气势逼人。

“一碗汤而已，给谁喝不是喝？只拿给我喝却不敢拿给老爷喝，莫非里头还搁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既然不给老爷喝，那就端给她喝！”

紫云得令，当即端起鸡汤强行塞到梅香嘴里。

梅香再也挂不住镇定表情，当场挣扎起来，眼睛红得要滴出血。

“你！我可是太太跟小姐派来的人，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昨晚你害了许妈妈，我已经派人报信去了，你要是再对我下手，就算你出了阁，太太跟小姐也不放过你！”

“一个害人的丫头，居然能让风家太太和小姐出手报复，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元北辰突然插嘴，语气不善。

“跟着娘子嫁到了我家，那就是老爷我的人了，我顾家人处置顾家人有什么好说的？莫非她风家还想侵吞我顾家家产不成？”

“也对，老爷我就算再怎么花钱，手底下还是有几个铺子的，风家眼红也不足为奇。”

梅香傻了，不是说这顾老爷是个能打死原配的恶霸吗，怎么这假货一嫁过来就转了性？

紫云见状，立即扣住她后脑，把鸡汤都灌了进去。哪怕梅香拼命挣扎把汤洒得到处都是，也有不少进了肚子。

不一会儿，汤碗见底，梅香恶狠狠瞪着风灵韵，刚要开口，就听见噗的一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充满房间，熏得人都捂住了鼻子。

梅香捂住肚皮，泪眼汪汪地就往外跑，结果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和就和进来报信的下人撞了个满怀。

“老爷太太，不好了，刚刚风家太太，还有风家姑娘坐着马车过来了。风姑娘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看起来不像是走亲戚，倒像是上门闹事呢！”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风灵韵和元北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十足的底气。

以及隐隐升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