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灵韵，你给我滚过来

时间倒回昨晚。

风氏大宅，福寿堂。

风家主母黄氏歪在榻上，听着外边用来驱邪的爆竹声，心里既轻松，又隐隐感到不安。

“把那瘟神送走了，咱家也应该能过上几天清净日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娘总觉得有些不妥。”

黄氏皱着眉，看向一旁嗑瓜子的“亲女儿”：“我听人说，你往陪房里头塞了几个心狠手辣的丫头婆子，想让她到那边也不安生？”

风桂枝呸地一声把瓜皮吐出，恨恨道：“那是她活该！一个稳婆家的女儿，占了我的身份，让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想平平安安地出嫁？做梦！”

“那你也不该做得这么明显，万一那边把帐算你头上怎么办？”

风桂枝越发恼了，拍着桌子大叫：“可我就是容不下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黄氏顿感头疼，但这也没什么法子，谁让风桂枝是他们找了十几年才勉强找到的“真千金”呢？

要是把当年真相泄露出来，他们一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这时，一个丫头披着夜色疾步走来，道：“太太，姑娘，出事了！先前送到顾家的人跑了两个回来，说那人把许妈妈关进了柴房！”

“什么？！”

……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风家的的马车就飞驰而出，往顾府赶去。

然而两人刚急匆匆地进到顾府内院，正房里就奔出一道人影，跟风桂枝撞了个满怀。

“哎哟，哪个狗娘养的小贱人敢撞本姑娘？本姑娘非扒了他的皮！”

风桂枝揉着摔痛的屁股，破口大骂，却猛然听见一声惊喜的喊叫。

“姑娘？是姑娘！”梅香见到两人，顿时向见到救星一般，拽着她的裙角大哭起来，“姑娘！你要替奴婢做主啊！那贱人她就不是人啊！”

“滚开！”

风桂枝先是被她大喊大叫吓了一跳，裙角又被紧紧拽住，下意识就一脚踹出去。

而这一脚，正好就印在了梅香肋上。

人断线风筝似的飞出去，又重重砸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姑……姑娘，你真的不认得奴婢了吗？”梅香颤抖着出声，眼前都痛得模糊了，“奴婢是梅香啊！”

“梅香？”

风桂枝低头一看，只见那人趴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嘴边还有血迹，可确确实实是梅香的脸。

“你怎么变成了……呕！”

她刚心怀愧疚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噗的一声。

一股恶臭袭来。

风桂枝嫌弃地捂住鼻子，让身边丫头过去问话。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家里那个贱人干的！”梅香哭诉，身下噗噗声不停，“她让人把掺了巴豆汤灌进奴婢的嘴里，奴婢被人制住，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这么生受着！”

“太太！姑娘！她现在能关许妈妈，喂奴婢巴豆汤，以后就能把咱们这些奴婢弄死啊！求姑娘开恩，救救奴——”

话音未落，就又是噗噗几声，一股比之前恶心十倍的味道涌出来。

黄氏被她熏得脸都绿了，连忙拉着女儿的袖子，把人扯进了正房。

顾府正房，风灵韵理了理发髻，优哉游哉地看着风桂枝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风灵韵，你给我滚过来！”

没有回应，就连房里伺候的下人都一动不动。

风桂枝满腹怒火地跨过门槛，就看见那小贱人跟顾家老爷两个盛装坐在主位上。

粗看眉眼含笑，可仔细打量，又好像在嘲讽她一般。

风桂枝正要发作，可这时黄氏又伸手在她手腕一掐，顿时蔫了下去，扭扭捏捏地行了个礼：“风氏桂枝，见过姐夫。”

接着不等元北辰回答，就自己站了起来。

元北辰顿时有些不悦，他的身份一向尊贵，平时见的都是身份非凡的贵人，此刻哪里容得下风桂枝在面前放肆？

“还有呢？”

“还有什么？我不是向姐夫你们行过礼了吗？”

风桂枝恨透了风灵韵，哪里会向她行礼，干脆装傻充愣，转身坐到椅子上，拿着糕点大嚼起来。

元北辰嘴角垂下，眼中寒意微吐。

黄氏眼皮一抽，立刻又把人薅了起来，卑微道：“女婿，我这小女儿从小流落在外，也没什么人教她规矩，做事难免就有些不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吧。”

这顾老爷可是有名的混人，要是惹恼了他，就算是他风家也落不了好。

风桂枝没法，只得又站起来，草草对着风灵韵行了一礼。

风灵韵这才从泥塑木雕的状态中解脱，升级成慈眉善目的菩萨：“我正想着母亲和妹妹呢，谁知你们就过来了，只是今儿并非回门的日子，怎么妹妹就上门了呢？”

“还不是妹妹想姐姐了。”

风灵韵咬牙切齿地装着样子，目光看似无意地在她身边一转。

“咦？姐姐身边怎么还是只有紫云一个，我娘不是怕姐姐到了这边没人使唤，特地填了几个人过来吗？”

“许妈妈身强体壮，做事又谨慎稳当，怎么姐姐又把她打发出去了？”

这就沉不住气了？

风灵韵笑容不变：“这倒不是我故意，只是我昨晚刚到地方，许妈妈就害了病，未免把病气过给别人，我就也只好把人挪出去了。要是以后她好了，我还让她到身边伺候的。”

“这就奇怪了，许妈妈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到这儿就犯病了？”不等她说完，风桂枝就抢着开口，眼里闪着恶毒的光，“不会是姐姐你故意的吧？”

“故意与否，你自己看看就知道。”

风灵韵大手一挥，就有人把许妈妈拖上来。

一个浑身脓包的妇人趴在地上，脸盘比之前足足大了两圈，肿胀皮肤泛着奇异色彩。

看见母女两人，眯缝眼里顿时闪出希望的光。

“太……”

“果然是误会了！”

黄氏豁然起身，畏惧地往后退了几大步，生怕脓包里的汁水溅到身上。

“人都病成了这样，难道还要留在身边伺候吗？快……快拖出去！”

求救声音戛然而止，许妈妈沉默地盯着那对母女，眼神从渴望变为死寂，又从死寂逐渐变为仇恨。

紧接着，她直起身子，对着两人一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