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扶成一进门,四下看了看见子桑不在,便冷哼了声:“你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家的宴会上?”
祁修人貌似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目光闪烁:“抱歉。”
“我不用你道歉,我要你消失。”祁扶成双目圆睁,十分生气,“你以为你替祁家娶了那个小贱人我就会感谢你吗?旁系不知道有多少家伙巴不得娶那女人!让你娶只不过是给子桑家一个面子!就因为她,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倒霉的不光是木家,还有我们!”
祁修人静静听完祁扶成的教训,点了点头,便沉默了下来。木槿枝和祁扶成要订婚是很久以前就定下的事情,所以子桑家才急着把子桑嫁给他。现在就剩下江家独立一方,但到底原先是地下教父,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次祁扶成都没帮木槿枝一下,木槿枝定是会伤心,却无法影响两家的联姻,这就是祁家的影响力。
“所以,以后不要让我在任何公开场合见到你出现。”祁扶成的语调生硬,话说得也丝毫不留情,但眼睛里,却掺杂着一丝遗憾。
但刚一打开门,一直站在门口的子桑就对着祁扶成招了招手:“大哥今天怎么过来了,宴会已经结束了吗?”
祁扶成被子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你站在门口偷听吗!?”
祁修人也惊讶地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子桑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要替修人买点东西,才走到路口发现忘记带钱了就回来拿点而已。”
说着,子桑拿下祁修人的外套掏钱包:“大哥既然来了,留下来吃晚餐怎么样?你也知道,修人的手艺可好了,我去买点菜回来。”
子桑这仿佛闲话家常的样子搞得祁扶成莫名地不满。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如此冷静甚至淡漠地对待他?
“算了吧,你们都要靠别人养活了,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的好。”祁扶成牙齿暗咬,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子桑却先一步,伸出手拦住了祁扶成:“靠别人养活,祁修人靠谁养活了?他在这里花你的钱了?你们这些人别那么自持甚高好不好,强迫他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供人嘲笑,剥夺他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权力,你以为你是谁?”
祁扶成一把推开了子桑的手臂,蔑视道:“他应该为家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子桑捏了下拳头,竟发出咯吱的声音:“祁修人能力可不止于此,没试过别妄下定论。”
祁修人本想拦住子桑,但她说的话却意外地有利于他的计划,不过还是象征地拉了下子桑的手:“子桑,不要说了。”
祁扶成反而转了身,第一次正视起了子桑:“你想做什么?”
子桑昂着头,红润小巧的唇让祁扶成想起了那天,她衣衫不整拍打自己房门的场景。那时并没觉得如何,只是现在竟有点被牵了神魄。
“把祁家公司的一个销售分部交给祁修人保管,如果一个季度的利润没有上涨百分之十,我保证我们两个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但如果我们赢了,那个分部就要由祁修人打理。”子桑笃定地抱着手臂,没有一丝退缩。
百分之十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祁扶成自己也不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他冷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秘书的号码:“尹秘书,将公司内衣销售部的资料送到二少爷这里。”
“内衣、内衣?抱歉你说的是内衣吗?”子桑将手放在耳边装作没听清的样子,“你这是在耍赖吧,就算我都知道祁式公司附属品牌是女士内衣,让祁修人管内衣部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诶。”
祁扶成摇摇头,笑着就走出了大门。
子桑看着祁修人眨眨眼:“你会介意去管理内衣品牌吗?”
祁修人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就这么于子桑对视,明明看上去不怎么生气,但子桑就是觉得室内温度片刻间下降了不少。
“我、先去买东西了。”子桑讨好地一笑,立刻打开门离开了别墅。
祁修人依旧笑着,拿起手机给司戈发了条短信:“情况有变,计划提前。”
关于销售部的资料很快就被送到了祁修人的手里,子桑对这些事了解的不多,但不代表她不会。拿起几份以前的财务报表,子桑随意问祁修人:“我这样擅自做主,你不会生气吧?”
祁修人异常认真地在他在意的地方圈圈点点:“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不是在帮我吗。”
子桑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看着直线下降的财务曲线转了转眼珠:“你有什么想法?”
“也只有试试开发新品了。”祁修人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内衣销售部的境况非常不好,大部分都是VIP顾客才会关注,只不过是为了对周边产品试水才开立的项目,百分之十的增长还是有些麻烦的。”
子桑支起了耳朵,凑近靠在床边的祁修人:“但不是不可能,对吧?”
祁修人低着头,将床上的文件都收拾好,眼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你有想法?”
眉梢一挑,子桑托起下巴笑嘻嘻地讲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点子:“只有三个月,完全开发像以前一样的新产品比较费时,也费钱。不如就在老样式的基础上加一些时下流行的元素,然后把重点放在中档客源的开发上。”
子桑这样一说,祁修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祁式企业主打彩妆和护肤品等化妆产品,内衣是最近开发的,由于品牌原因,材料制作精细,也只有一些高档顾客购买,销量一直低迷。而中等购买力的客源是一个空白区,很适合他们利用。
祁修人却有些担忧,这类开发祁扶成应该也想过,只是市场需求不稳定很难成功。他看着一脸自信的子桑,却莫名安心:“那就试试。”
“你就放心吧!”子桑捶了下祁修人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祁式是大品牌,老百姓还是很信任你们质量保证的,不管是送人还是穿出去也有面子,这些我最了解了。”
祁修人关了灯,在黑暗中无奈微笑:“你一个千金小姐,对普通人的生活也了解吗?”
子桑伸出手,为祁修人拉好被,然后就抱着枕头顺势躺好低声嘟囔:“千金小姐也是普通人,和别人没有什么人不一样。”
“怎么会呢。”祁修人缓缓闭上眼,长而柔软的睫毛盖住了他明亮眸子的最后一抹光,“没有人和其他人完全一样,子桑对世界上的某个人来说,也是唯一的吧。”
唯一……唯一的!
子桑下意识地收紧了拳头,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犹如梦魇的嗤笑。
“十九,你是唯一一个诶!”
“理她干嘛,唯一一个失败品,反正都会像二十那样死掉的。”
“二十死了,她可就是我们中间唯一一个废物了!”
“哈哈,以后叫她废物十九好了!”
不停,不停地被蔑视着。
笑声不断放大,仿佛每个人都住在子桑的耳朵里。她挥舞着武器不断砍翻每一个嘲笑她的家伙,但是突然,子桑手里的刀段成几截,没了力量,没了速度,只有成倍的笑声涌来。
直到有人突然拉了她一把。
“做噩梦了吗?”祁修人拉了下蜷缩成一团的子桑,让还迷糊的她枕在自己胸口,轻轻地拍打着子桑的背,“嘘……只是做梦而已,别怕。”
子桑根本没有清醒,只觉得世界变得安静了,困意就再次涌了上来。
清晨醒来的时候,子桑睁开眼几十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枕在祁修人的怀里。
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骨瘦如柴,反而很结实,子桑甚至可以听到“咚咚”的心跳。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她怎么靠祁修人怀里了!
“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抱成一团躲在被子里还哆哆嗦嗦的。”祁修人感觉到子桑动了一下,知道她醒了才问道。
“嗯……”子桑连忙撑起身体,摸摸嘴角见自己没有流口水才放下心。拽了拽自己的睡衣,跪坐在床上哼哼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修人看出了子桑的尴尬,思考了一下用手肘支起身体:“麻烦扶我起来好吗?”
子桑立刻用手臂抱起祁修人的肩膀,祁修人非常熟练地背靠床沿,倒进轮椅里。
子桑抓了抓头发,跳下床跟在祁修人身后:“昨天晚上,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不过自己团成一个球抖来抖去,我毫无知觉的腿仿佛都感觉得到呢。”祁修人讲了个超冷的笑话,结果气氛却变得更加尴尬。
走到门口,子桑耸了耸肩膀:“要不……还是把客房收拾了住吧?我睡得晚又总吵。”随后又半开玩笑般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实在不舍得我,我还是可以考虑留下的。”
祁修人摩挲着轮椅的扶手,轻轻摇头:“我喜欢你在我身边,更何况客房摆满了我的书,可不是一两天能整理好的。”
子桑忍不住勾起嘴角。她不得不承认,祁修人很温柔,又直率得要命。这男人总是会猜中并避免拆穿她的某些掩饰。
琐事放在一边,正事还是要干的。
祁修人久居孤宅,对现在的市场不了解。子桑便提议两人出去转转,看现下时兴的样式布料和价格。更何况这几天她一直家里都要闷死了。
子桑本还想逛内衣店的时候在祁修人脸上捕捉到一些窘迫来调笑,但不料窘迫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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