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了。这是我家,对方平白无故地站在我家门口,我好像没有任何该说对不起的必要。
然后我定睛一看,面前是几天不见的余鑫凯。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的西装笔挺妥帖,手上拎着公文包。虽然看起来眼睛浮肿,有些休息不好,但胡茬修理的很干净,显然是他日常上班那种考究的样子。
不过近距离接触,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还没散去的酒气。
“鑫凯哥,你昨天回来住了?”
我有点意外,毕竟自打余鑫凯工作以后,就搬到了离工作单位稍微近一些的小区,空下来的这套房子租给了我们。他偶尔周末的时候会回来看看刘淑琴,但像这种工作日回来住的情况并不多见。
他点了点头,回答我说:“昨晚有个应酬,喝的有点多,结束就很晚了。那边离这儿比较近,所以我就来我妈这里对付了一晚。”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把围巾拿给你。”
我上次跟刘淑琴发生冲突的时候,借用了余鑫凯的围巾。后来洗干净叠好存放在袋子里,只是一直没碰到他,今天正好。
我把东西交给他后,本来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我实在赶时间,于是开口对他说:“抱歉鑫凯哥,我今天上班要迟到了,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改天我请你吃饭。”
说完,我就冲他挥了挥手,快步朝楼下走去。
可还没等我走出楼前的小巷,余鑫凯就开车追上了我,摇下车窗玻璃对我说:“上车,我送你过去。”
我稍作思忖,当即就接受了他的好意。今天的情况着实有些特殊,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
“还是老地方?”余鑫凯问我。
“不是,最近新换了工作,今天刚好第一天报道。”我回答他说,“新的工作在锦绣休闲会所,你知道那儿吗?”
“锦绣休闲会所?”听了我的话后,余鑫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知道是知道,可你怎么把简历投到那里去了?你换工作之前怎么不先问问我?”
他的话让我稍微有些不舒服,我从来都是不喜欢被干涉太多的那类人,尤其是我跟余鑫凯之剑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好到万事需要报备的程度。
所以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有什么不对吗?”
余鑫凯有些迟疑,半晌之后他开口说道:“我只是对你关心而已,你不要想太多。锦绣休闲会所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在那种场合工作多少得要留几个心眼,免得被人欺负。”
“我记住了鑫凯哥。”对这种好言奉劝,我承了这份好意。
说完这个问题之后,车内就陷入了沉默。余鑫凯把车开得很快,不出十分钟就已经路程过半。我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最起码迟到是不太可能了。
“阿顾,我那天跟你说的事,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对他旧事重提的做法很是头疼。
但他都把话扔到我脸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回答:“很抱歉鑫凯哥,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和欣赏,但是我们两个不合适……啊!”
我话还没说完,余鑫凯突然一下紧急刹车,若非有安全带牵制,我恐怕能直接撞到挡风玻璃上。
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蕴藏着汹涌不定的情绪。
“阿顾,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不是不知道。你一直在躲着我,装傻装糊涂有意思吗?连我妈都能看出来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周身的气场变得躁动起来,眼睛微微开始透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扭扭捏捏。阿顾,你承了我这么久的情,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些回应吗?”
我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本该熟悉的人,却突然觉得那么陌生。
我承认,我很早之前就隐约知道余鑫凯应该是喜欢我。可是他不说破,我又怎么去戳破这层窗户纸?更何况,即便是知道他的喜欢,我也有一条明显的界限恪守。他对我的好意,在适当程度之内的我会接受,但之后也会以另外的方式回馈给他。
甚至就连租房这件事,我也按照这两年房价的变动主动多加了一部分。虽然我能给的不是整片小区里最高的租房价格,但也决计不会像刘淑琴说的,让他们家那么亏。
所以,余鑫凯以这种受害者的嘴脸问我要回应,我真是有点意外。
“鑫凯哥,请你冷静一下。”我沉吟回道,“我顾如沉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这些年你对我们家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我们两个真的不合适,无论是家庭还是现状,都存在太多难以调和的问题……”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余鑫凯的语调有些激亢,“那你觉得怎么才叫合适?!一个开着名车、身价不凡的人才是?!”
开着名车?身价不凡?
我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那天被刘淑琴撞到的展名耀。
“不是这样……”
我刚想跟他解释两句,但直接被他打断了:“阿顾,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又踏实的女孩,你跟外面那些拜金的人不一样,可你现在怎么变了呢?!你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傍大款?!为了钱,你可以辞掉原来的工作去锦绣?!我真是没想到……你这样会让我越来越失望,你会让我觉得自己瞎了眼!”
“那你就认为自己瞎了吧。”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胸腔中的情绪压下。在他口口声声说着对我失望的同时,我对他也是同样。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居然还是会因为一些道听途说,推翻我真正展现在他面前的样子,重新给我虚构一个拜金媚俗令人不齿的形象。
他面对我的坦然,愣了愣,然后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之前有,但现在没有了。”我对他笑了笑,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留在座位上,把车门关好,对他说道,“谢谢余先生今天送我过来,再见。”
我隐约听到余鑫凯在后面叫我,但我半点也不想回头。
虽然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内心还是不可控地漫上来一些冷意。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以心换心……在目前这个社会都是白扯!一个人带着目的接近你、对你付出,哪怕你同等地回报了他,但如果这种回报不是他最初所想要的,他也会觉得你对他有所亏欠。
……
下车的地方离锦绣休闲会所还有一条街,我一路疾走,终于卡在八点半整到了这里。刚一进门,迎面就撞上了朱琳达。
“朱经理早。”我冲她打了个招呼。
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对我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已经不算早了,以后记得稍微来早一点,毕竟还得捯饬一下自己。”
捯饬?我没太明白她的话。
只见她指了指前台台面上的一摞东西,接着对我说:“先去员工休息室把衣服换了,再补个妆,你这样气色太差。”
我点了点头,低头快步走到前台,抱着工作服就去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可我等我关上隔间的门,把衣服抖开看清楚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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