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梅碰竹马

青长山拉着妻子去找自己的小棉袄去了，并不正面回应她的问题。

庭院的一座假山旁，聂司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四只大眼珠互相望着，慢慢的，聂司别过眼，不敢和青恶对视。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银环笑意盈盈的说：“小王爷累了吧，不如把小姐给我抱着。”

毕竟聂司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还只到银环的小腿高呢，他抱了这么久的青恶早该累了。

但是聂司摇摇头，他抬起自己的小短腿，朝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走去。

青恶难受的在襁褓中扭动着身体，她的四肢被束缚在这一团布匹中，本来就不大舒服，聂司抱得方法也不对，就让小小的青恶难受起来，开始挣扎了。

聂司涨红着脸，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最后还是把青恶交给了银环。

他是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小青恶给摔到了。

银环把两人带到亭子里，聂司坐在青花瓷椅子上，青恶被他放在了桌子上，继续大眼瞪小眼。

青恶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这是把她当成了一盘点心吗？她底下放个盘子就可以做一盘菜了。

青恶打了一个哈欠，她要睡觉，小婴儿时期的她特别嗜睡。

以前还不，小清楚孩子能不能做梦，现在青恶知道了，她不仅能做梦，还梦的非常的清晰。

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的行青恶的面前飘过，她像一个旁观者，俯视着自己的人生。

上辈子，青恶跟聂司是青梅竹马，那时候小小的聂司有点婴儿肥，抱起来的时候特别软，青恶特别喜欢在他的身边蹭来蹭去。

那时候的他们两小无猜，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玩乐，当然了，聂司一直都特别乖，在学院里老老实实听教书先生的话，跟整天插科打诨的青恶完全是两个极端。

青恶是大将军的女儿，青长山自己就是一个大莽夫，他从来都不会要求青恶认真的读书，他自己都看不进去，每看到书比看到的战场上的敌人还要糟心。

青恶当初在私塾里，完全就成了孩子王，那时候女孩子还不能进私塾，是明霞公主牵着她的手，硬生生的旁听了一个月的课，私塾的夫子扛不住明霞公主的王霸之气，颤抖着白花的胡子和干枯的跟柴火棍一般的手指，一直抖啊抖的，最后还是点头让青恶进了私塾的学堂。

明霞公主端着一杯茶，小酌一口，抬眼看了夫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早答应不就完了，浪费我们的时间。”

夫子黑着一张脸，什么都不敢说。

这段时间，明霞公主每天带着王府的丫鬟下人，直接在课堂外面摆了一张贵妃榻，没事就躺在上面，让乐坊和舞坊的姑娘在外面弹奏跳舞，这让私塾里的学子如何能用心学习！

夫子气的是成天捶胸顿足，还告到了府尹那儿，不过府尹哪里敢得罪明霞公主。

这家私塾名为“四友”，以梅兰竹菊四君子命名，教育出了不少的人才，现在的朝堂之上，有一半人都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府尹也不能把夫子状告明霞公主的状纸压下，最后只能递了一道折子呈给皇上，把包袱扔给了皇帝。

当时皇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还特意把明霞一家人请到宫里来，一边设下私宴，一边暗搓搓的提点明霞，让她做的不要太过分。

明霞公主啪的一下把手里的筷子砸在桌子上，涨红着一张脸，梗着脖子直怼皇上，“小绾把青儿托付给我，我难道要让她连学都上不了，以后成为跟她爹一样的莽夫吗？”

一提到罗小绾的名字，皇帝的眼神都暗了几分。

罗小绾当年跟着青长山在边关打仗操劳受了伤，生下青恶之后，身体已经现出了油尽灯枯之态，是明霞公主拿各种珍稀的药材给她吊着一条命，这才勉勉强强的活了下来。

不过在青恶四岁的时候，罗小绾身体恶化，终是含着泪撒手人寰，临终的时候，她把青恶托付给了明霞公主，要她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青长山在妻子香消玉殒的时候还在边关打仗，根本就不知这回事，那时候战事胶着，手下收到了消息也不敢告诉他，怕青长山受不了吃了败仗。

等青长山回来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座墓碑和一捧黄土。

青长山失去了妻子之后，就好像失了魂一样，成天在家里酗酒，好好的一个将军，几天之后愣是变成了一个浑身邋遢，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烂酒鬼。

明霞公主看不下去了，拉着青恶去将军府里，揪着青长山就开骂，生生的把人给骂醒了。

边关离不了青长山，他即便心里想陪陪妻子的尸骨都不行，一道圣旨颁下来，青长山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回边关。

小小的青恶就留在了王爷府里，由明霞公主亲自教导，与小王爷聂司青梅竹马的长大。

明霞对青恶是绝对的护犊子，她原本就可怜青恶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加之两家有婚约，以后青恶就是自己的儿媳妇，这下本来用了十分的心，就变成了一百二十分，连聂司小时候都有些嫉妒，明霞公主对青恶太好了。

皇帝心里记挂着罗小绾，看着青恶那双酷似她娘的眼睛，别过头，不敢再看，最后只能一挥衣袖，妥协道，“罢了，既然你想让青恶入学，那就去吧。”

那时候青恶还不明白，明霞公主为什么非要让她去私塾，她才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在私塾里，青恶每天都调皮捣蛋，带着学生去爬树掏鸟窝，背地里给不喜欢的夫子起外号，还恶作剧的偷偷用点火石把夫子的袍子给烧着了。

明霞公主见她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逼迫她，只不过依旧让她去私塾，一天的课都不能缺。

明霞公主心里想的是，让小青恶的身边都围绕的一群文人，她以后应该不会跟他爹一样的成为一个大字不识的粗汉了。

青恶在私塾里面待了很多年，精神上受尽了折磨。

平日里，除了武父子的授课她能打起精神学习之外，青恶最大的兴趣，就是撩拨聂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