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善恶因果

流萤看着沾满血迹的匕首，他一脚踢在没了生息，但是依旧跪在地上的身体。

啪的一声，尸体倒在地上发出声响，在黑夜里被扩大，尤为的清晰。

流萤踩在那人的身上，匕首在上面来回的摩擦，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突然，他一扭头，就把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直接扎在了巷子口的墙面上。

“阿青，是你啊！”流萤松了口气，把匕首从墙上拔出来，抱怨的说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要不出声，不然我会失手杀了你！”

青恶没在意，她一偏头，就看到了巷子里面，还露出惶恐的神色，眼睛都没闭合上的两具尸体。

“为什么要杀他们？”青恶攥紧了拳头，她看着流萤把匕首重新绑回自己的小腿上，有些严厉的质问道“他们不过是两个小人物，伤不到我们，罪不至死啊！”

“可、可这是他们先动手的。”流萤面对青恶的质问，有些无措，他难道做错了吗？但是，他这只是自保不是吗？

“你没必要杀他们。”青恶扶住额头，汗涔涔的说，“下次遇到这种人，打一顿就是了，没必要杀人。”

看着青恶骤然变白的脸色，流萤噤了声，不敢再乱说话。

青恶看到这两具尸体，想到的是自己以前。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杀了太多太多的人。

青恶即便是自问，她从不滥杀无辜，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亡魂总是会找上来，声声的质问她怕不怕以后下地狱！

以前的青恶总是说，自己不怕，在这天地间她还有什么是可惧怕的！因为她一无所有，因为她把自己的后路都挥刀斩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重来，那些她在意的人或事都如梦一般的得到新生，青恶不敢冒险，她甚至都想要每天抄经念佛吃斋，来感谢上天给了她这次重生的机会！

青恶相信轮回，相信善恶因果。

“以后，在没有威胁到你的生命的时候，能不杀人就不要杀好吗？”青恶恳求的说道。

流萤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跟平常人不一样，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一样，出手就要人命呢？

“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流萤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斑驳的掌纹，在黑夜中像是萃了血的支流，里面灌溉的是他这辈子所造的孽！

“那就装！装的跟平常人一样！”青恶知道他心里所想，她把自己小小的手掌放在流萤的大手上，“以后你可以大声的告诉别人，你叫流萤，不用在他们临死之前说了！”

“好，我答应你！”流萤很相信青恶说的话。

他不知道的是，一般三岁的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青恶倒像个另类，跟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般，在把自己的经验，告诉给还懵懂的孩童。

不看年纪和身材，青恶确实比流萤成熟多了。

两人又爬窗户回到了房间里，他们俩都是从窗户翻出去的，自然回来也得走这边，不然会被守大门的店小二逮住盘问一番。

第二天，小城里一位死了两个地痞流氓的事情就闹开了，不过这一切都跟青恶他们没有关系。

流萤买下了一辆马车，把干粮和棉被都准备好，他们要赶往西商国的都城，青恶的家人在那边。

路途遥远，他们可要早早的赶回去，青恶揣着一颗火热的心，期待着，在除夕之前，可以回到将军府，跟家人一起团聚。

落暮庄的势力很大，有他们盘踞的城池流萤都不敢去，所以绕了很远的路，他们才看到都城的大门。

青恶捏着酸痛的腰，跳下马车，在路边舒展了一下身体。

坐马车坐了三个多月，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

流萤把青恶抱起来，摸着她的头说道，“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躲藏了这么久才来到这里。”

青恶摇摇头，快要到家了，她开心的不得了，说话都欢快了不少，“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忙的话，我一个三岁小孩从暮苑赶回这里，面对的困难会大很多。”

“可是你很聪明，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忙。”流萤惦着钱袋，刚才他把马车给卖了换了点钱，以后要是青恶留在了都城里，他作为哥哥，也得在这里生活。

“哪有啊？能跟你一块回来我一路上都不闷了。”青恶笑眯眯的说着，然后拉着流萤进了城。

他们进城的日子，刚好是除夕的这天，道路上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流萤没有来过都城，街道上的繁华把他眼睛都看直了，连眨眼都舍不得。

青恶是拖着他一路走，不停的拉着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停在哪里的流萤，“快点啊，不然的话都赶不上年夜饭了！”

千拉万拽的，终于到了将军府的门口，看着装扮的喜气洋洋的将军府，青恶有点近乡情却了。

要是她爹娘不认她怎么办呢？毕竟她被绑架的时候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婴儿，现在自己都长的认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过了三年，也不知道她的爹娘过的好不好？

“愣着干嘛啊？”流萤看着将军府的牌子，心里感叹，原来她妹妹来头不小啊，自己还真是捡了个宝。

“我穿成这样行不行？”青恶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把上面的褶皱抹开，她的头发是随便扎的两个小揪揪，会不会太随意了。

流萤掏着耳朵，满脸好奇的问，“你爹娘是不是很严厉，连你穿衣打扮都要管的？”

“啊哟，不是！”青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是突然要见到自己父母，心慌了而已。

还没等青恶纠结过来，将军府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两个仆人开道，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从府内走了出来。

青恶躲在拐角，痴痴的看着罗小绾，她很想扑过去，叫一声娘，可是，罗小绾手边牵着的那个小孩童是怎么回事？将军府里怎么会有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孩子？

“那是你娘亲吗？”流萤看青恶都呆住了，便拿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但青恶还是痴痴的看着，跟个木头人一样。

“喂……”流萤嘴里才刚刚泄露了半个音，就被青恶给捂住了嘴，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正在往前走的罗小绾像是察觉到什么的样子，她扭头往青恶躲藏的地方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娘亲，快些走吧！青儿要去看花灯！”小女孩拉住了罗小绾的手，轻轻的摇晃着。

罗小绾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她眼角带笑轻轻的哄着，“好，青儿乖，娘亲马上带你去。”

等着一大一小走的远远的，连背影都看不见了，青恶才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青恶抓着流萤的手，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的东西，这样她才不会倒下。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那个小女孩在叫她娘？”青恶的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流萤的肉里面，她的嘴开合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

“是在叫娘。”流萤任由她掐着，他蹲下来，捧住青恶的小脸与她对视，“阿青，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的家不在这儿。”

“不可能！我不可能记错！”青恶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她头上扎的辫子都被她给摇松了，几缕碎发耷拉下来，显的特别的狼狈，就跟没人要的孩子一样。

“我去帮你问问！”流萤见不得青恶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着就要冲上去。

但是青恶把他给一把抓住，嘴里喊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流萤看她魔怔了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抱起青恶就要往将军府里冲，他要去问清楚，这不是你们家丢的孩子吗？孩子自己找回来了，你们是认还是不认！

“不要去！不要去！”青恶被流萤抱着，什么办法也没有。

可是等流萤跑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仆人只是莫名其妙的瞧了他们一眼，就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