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忘不了的是我

我再次进房间的时候顾以铭已经洗好了坐在床边，而他的身上依旧还穿着之前的那件衬衫。再见到我进来的时候他抬起头，然后对着我说道：“纪十禾，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嗯。”我点头走了过去，而在坐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我沉默着，而顾以铭也沉默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顾以铭的声音才从旁边传了过来。他问：“纪十禾，你来长沙做什么？”

我抬起头来看向他，深色的瞳孔里是我所不懂的情绪。低了低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说了出来。“出差，公司有点事，所以派我过来一趟了，明天应该就要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我装作欢快地说道，不想让他看穿我的谎言。

我想或许顾以铭跟我是一样，都是不知道要对彼此说些什么样的话。旧情人之间，说情话太假。而旧情人之间，或许也不会有真话。

就像是我刚刚对顾以铭说的。

我不想要让他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要让他知道我是来旅游的而不是出差。因为从今以后我不想要跟他在扯上一点的关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欺骗。

而欺骗之后，就是我们不再相见。

就在我愣愣出神的时候，顾以铭站了起来把灯关了。霎时间，只留床头一盏暧昧的台灯。我听见顾以铭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在这黑暗里面低沉的像是蛊惑。

他说：“纪十禾，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但是太亮的灯光总是让我说不出口。”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多想要想刚刚伪装的那样狗腿的对着他傻笑，而是这么暗的灯光却让我忽的开不了口。

顾以铭沉默了下，接着开口说道：“纪十禾，你知道吗？其实那天在机场我就看到你了，我看见你在记者群里面挤来挤去的，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一样。明明你这么平淡无奇，可是我却第一眼就看见你认出你了。五年的时间足够长了，刚去美国的那段时间我真得很恨你。我总是会想你到底是心肠有多狠才会这么任由我走而不作出一点的挽留，可是这么想着想着，恨着恨着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那时候我想等到我再回国的时候或许你结婚了，又或许你已经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生活。可是啊，现实总是安排出这么多的意外。我回国的第一天就见到你，并且还是第一眼看见。你说我们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孽缘呢？那个时候，在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我应该没有我想的那么恨你吧。”

“后来我在跟你做完访问后告诉自己从今之后要向陌生人一样对待你，要假装自己根本不认识你。可是你却轻而易举的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场梦。开始让你去酒店原本真得只是想要单纯的把那个女人给撵出去的，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最后我会因为你的淡漠而变得失控。你走之后我就想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我发信息给你原本是想要跟你约个时间好好的谈一谈的。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今晚我留下来，只是想要跟你说清楚这一切。”

“而纪十禾，你知道吗？或许真正放不下一切的是我。”

我安静听着顾以铭说完这么多的话，内心突然变得杂乱无章起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顾以铭会有一天这么平静的对我说这么多关于再次遇见他对我的想法。

而现在，他的所有想法突然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恨顾以铭了，但是让我继续跟他做朋友应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那些说着分手之后依旧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人全部都是在放屁。

如果真正的被伤害过，那么又怎么能放下所有的过去去面对。爱情里没有人是不自私的，那么自私的我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肚量去包容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呢。

就算我曾经爱过他，但是现在我已经过了那个可以放任自己被伤害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看明白了。我抬起脸看向顾以铭，暖色的灯光安静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是曾经我无数次看见的那样。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接着再睁开来对着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傻笑。“顾以铭啊。好像太久没喊过这个名字的，最近一直都是顾先生顾先生的喊着的，倒也忽然不习惯了哈。”

“嗯，顾以铭，我觉得吧，你想得太多了。我呢，现在想的不多，只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我收起笑，掩饰掉所有的一切口是心非地说道：“所以顾以铭，我们还是做回陌生人吧。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踏进过对方的生活，就算以后再遇见也要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如果真得在以后，我们的工作上还有其他的接触，那么我会继续喊你一句顾先生，也请你称呼我一句纪小姐。”

“当然，如果不想理我也行的。”我忽的又狗腿的笑着说道。

而我的话刚说完，周围便安静地没有一点的声音，就连刚刚还嗡嗡作响的空调此刻都好像是罢工了一样。

顾以铭看着我，脸上有着我所读不懂的情绪。看着这样的他，我觉得自己此刻脸上伪装的笑意似乎越来越薄弱。就当我以为自己要快坚持不住的时候，顾以铭清冷的听不出一点情绪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他问我：“纪十禾，你是说真得吗？”

我点了点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想纪十禾始终都是个胆小的人，所以我没有更多的力气去面对顾以铭。我害怕自己会再次爱上他，也害怕自己会再次被他伤害。

所以，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这样了。

明明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是我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直到顾以铭没有说一句话走出门外，我才被那响亮的关门声给惊醒。

我抬起眼看了看旁边他刚刚坐的位置，海绵已经膨胀了起来，看不出有人曾经躺过的痕迹。可是即便这样，我依旧还是清晰的闻到了空间里专属于他身上的那种味道。

那种曾经夜夜出现在我梦境里面的香气。

我伸出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好一会儿又突然笑了起来。我想我是真得彻底的放下了过去，这怎么能让我不高兴呢。

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又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点一滴的汇聚成长长的泪痕，我抹了抹在发现怎么止都止不住的时候索性趴到床上用力的哭出声来。

我想这真得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我的爱情哭泣，也是最后一次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