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也是鬼吗

“谢谢你啦。”我虽然也有不少疑惑的地方，却也没多在意，心间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冲他展颜一笑，轻松地说道。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沉默片刻，也勾了勾唇角道：“不用客气。”

“你怎么会听见我和警察他们说的那个借口？”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忍不住问了出来。

“呵呵。”他神色诡诘地笑笑，干瘦的脸上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想了想，颇为礼貌地说道：“我相信白女士，是因为有苦衷才拒绝警察带走我父亲的尸体。”

我点点头，虽然他没解释我的问题，却解了我心头另一个疑惑，于是没再逼问。

没想到，他忽然又笑了起来，桀桀怪笑，尤为恐怖。

虽然是白天，虽然明知道他是个人，可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颤。

我紧了紧手掌，难受地咽了下吐沫：“你……在笑什么？”

瘦高个幽幽看了我一眼，靠的近了些，一字一顿道：“我在想，我父亲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继续道：“我父亲，一定出来跟你说话了吧，哈哈哈。”

我浑身血液冷到了极点，手指轻颤，盯着他看了半天，始终没出说话来。

忽地，我想到，是不是因为他父亲在他家里，也出现过，所以他害怕得疯了？

想到这里，我倒是有些同情他，垂下眼帘，轻声道：“节哀。”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停下怪笑，忽然靠近了我：“我只想知道，我父亲的尸体究竟在哪里。”

我一愣，虽然不愿节外生枝，但毕竟他是水鬼的儿子，我不能对他隐瞒，于是，我轻笑了下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停尸间，放心吧，没有出任何问题。”

“是吗？”他勾唇，眸光深不见底，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幽幽地问：“他真的没和你说什么？”

我脚下一个趔趄，不由抬头看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他的眼睛吸引。

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我觉得十分熟悉，而且，在他身上，似乎晃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是不是，要找你办件事，办不到的话就找你做替身？”瘦高个似乎对我探究的目光不甚在意，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我心头巨震，他怎么会知道？

瞥见我惊讶的神色，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恢复了正常。

“我告诉你，”他忽然凑过来，眸光阴鸷：“如果我的父亲出了一点问题，就拿你陪葬！”

我吓得僵住，牙齿不自觉地轻颤，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句话，更是因为，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梅花香味，以及很是明显的阴冷气息。

难道，他也是鬼？

我几乎不敢去想，呆愣地站在原地。

“呵呵，”他看着我窘迫的模样，似乎心情很好，思索了一瞬，便继续道：“你带我去见他。”

我下意识地点头，来不及思考，双手打着颤，极不自然地迈开步子，在前面领着路。

一步一步，我走的极为艰难，想到等下要和两只鬼共处一室，我的心态不由就有些崩塌。

“你在磨蹭什么？莫非是我父亲的尸体真的出了问题？”他忽然尖声说了句，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咬牙，硬着头皮走得快了些，一进到停尸间，便感到有一阵铺天盖地的腐朽味道。

我干呕了几声，见他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心里一突，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真蠢啊。”他忽然喃喃说了句，略带同情地看着我，仿佛在同情一个傻子一般，纵使我脾气好，此时也气的不轻。

“你什么意思！”那一瞬，我忘了害怕，只觉火气上涌，忍不住怒目而视，气冲冲地质问道。

他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讶，冷哼了一声，呵笑道：“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想一想，看看你是不是个蠢货！”

我怔了下，总觉得，这个瘦高个像他？

可那样的几率太过渺茫，我并不相信，所以就没再继续深想，又觉得他太过不可理喻，只好保持沉默。

瘦高个见我垂下头，似乎有些后悔，却始终没说什么。

虽然经过这件事，我觉得他越来越熟悉，但是，想到刚才那股淡淡梅花香，还是忍不住头皮发紧。

他会不会真的是只鬼？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有些难受。

“把冰棺打开。”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出声，目光炯炯盯着冰棺，或者说，是冰棺上的尸体。

我脑袋有些发懵，不解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会有很大的味道。”

他瞥了我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中明显带着不容置疑。

我轻叹一声，没有办法，只能走上前一步，有些别扭道：“你和我一起吧，这个盖子挺重的。”

说完，我十分自然地等着他和我一起动手。

哪知，他只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显然是不打算出手。

我气结，不过，想起他之前威胁我的那些话，我终究是有些害怕，只得咬牙，使出全身力气，将棺盖掀开。

顿时，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我再也忍不住，冲出去狠狠吐了一番，差点没把昨天的饭吐出来。

反观那个瘦高个，却是一脸的淡定，似乎这样的场景他早已经……习惯？

有了这个认知，我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是看过多少具尸体，才能如此的淡定？

感应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微微皱眉，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移开视线，继续看着那具尸体。

我捂着鼻子，隔了几步，目光也落在尸体上。

那具尸体，已经长出了尸斑，极为不正常，看起来像是中度腐烂的一般。

我只觉头皮发麻，退后一步，不解地看着目光炯炯的瘦高个。

“别看了。”他看了会儿，忽然对我说道：“你把他上衣脱开，我要看他胸口，确认一件事。”

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叫出声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把他衣服脱开，你是在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