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冲进暮成雪的怀里,哽咽出声。
暮成雪失神,想起这是暮兆丰的第三个女儿暮晚意,庶出,姨娘早死,赵冉离开暮家以后依然私下托人照顾,甚至时不时悄悄回府看望她。
暮成雪将人从怀里拉出来,细细的瞧着,少女有些削瘦,好在精神头尚可,看来这几年虽然过的不算很好,却也不至于遭受了虐待。
在印象里,暮晚意性情温顺善良却有些懦弱,像极了生母。
暮成雪握住她的手,给了一个宽心的笑容:“晚意长大了,也长高了,是个大人了。”
晚意的眼泪滴滴答答的掉,不一会儿就泣不成声:“可母亲死了,二姐姐,我们的母亲死了。”
这一句话说的暮成雪心里泛酸,瞬间红了眼眶,那是属于原主的情绪,出现的太快太过突然,整个心像被撕裂般痛苦。
在原主眼里,她从小没有了父亲,如今连母亲也死了,她成了一个孤儿了!
“别哭!”两个字一出口,暮成雪的眼泪瞬间决堤,“母亲死了,可二姐姐还在,二姐姐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晚意不顾形象,哇的一声再次扑进暮成雪怀里,一边哭一边说:“二姐姐,晚意陪你送母亲最后一程好不好?”
“好,好,好!”
暮成雪也不再忍耐,任由眼泪湿了衣衫,边上有几个负责哭丧的下人都跟着红了眼睛。
两个人哭了一会儿才停下,暮解语低声将这些年暮家的情况说了,说到情深处,暮解语的眼睛又红了。
“三个月前母亲那边忽然没消息传来,我就猜想大概你们出了事情,可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好一个人闷在心里。”
晚意声音呜咽,用力的深呼吸以后又说:“再后来一个月之前,我经过二……江姨娘的院子,听见有人在说什么已死,回京,我就知道,母亲一定是出事了!”
暮成雪替她理了理发髻,勉强在脸上挤出笑意:“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在等我回来了?”
暮晚意点点头,说道:“嬷嬷一直告诉我,我能够活下来多亏了母亲暗中安排,所以我一定不能忘记母亲的养育之恩,也一定不能忘记二姐姐你!”
暮成雪笑着抚摸她的头:“好!接下来的日子,二姐姐和你一起过。”
更深露重,暮成雪还是没让暮晚意一起守着,借着收拾院子的皆有让人先回去了。
临近子夜,暮兆丰犹豫半天进了灵堂,想和暮成雪说点什么,却被她的一个眼神,自觉的站到了棺材边上。
他接过下人递来的清香,举过头顶拜了拜,插在香炉里,随后撩袍一跪,跪在暮成雪身边,抓起一把纸钱丟进聚宝盆。
“为父已让下人去准备你住的院子,今日时间匆忙,等明日为父会亲自监督下人好好将你的院子布置一番。”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没想到暮成雪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所以说父亲永远是一个向利益看的人,有用的东西就留着,没用的东西就扔掉,今日若不是女儿苦苦相逼,皇上又用废掉父亲的侯爵之位威胁,父亲想来会做不同的选择吧?”
暮兆丰愣住,暮成雪缓缓抬起头,笑着看他,脸上是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却如刀子,一刀接着一刀。
“利益当前,所以您当初娶了母亲,哄着母亲将赵家千万家产送给朝廷做军饷,给您换一个爵位。”
“后赵家覆灭,母亲没了娘家做依仗,父亲就将主意打到江家身上,江姨娘的身份做妾室自然不合适,所以您将我们母女逐出府后,才将人迎进门。”
暮成雪嗤笑一声:“女儿虽暂时不知江家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侯爵不选偏偏选了你,可想来有一条原因是逃不掉的。”
“是什么?”暮兆丰的声音沙哑到听不清。
“父亲,京城侯爵那么多,能像您那么懦弱又听话的,只怕没有吧?”
暮兆丰重重的坐在腿上,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难堪,他没想到才短短不到一日时间,自己就被女儿看的如此透彻。
暮成雪轻蔑的勾了勾唇角:“父亲也不用那么惊讶,这一点想必也不是秘密。女儿只是奉劝父亲,往后做事前想清楚自己的立场,若不然万劫不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说着一扬手,对着边上的下人说道:“侯爷伤心过度,你们扶着他下去休息吧。哦对了父亲,我今晚和三妹妹住,您准备那院子,女儿我是用不上了。”
下人将暮兆丰搀扶出去,灵堂内又陷入一片沉默,寒风阵阵,吹的暮成雪眼前都跟着模糊几分。
就在这时,一件破旧的袄子披在她的身上,随后面前多了一杯热茶,由一只送上来。
她扭过头,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娃娃,脸上挂着金疙瘩,怯生生的望着她:“二小姐,您要胡萝卜吗?我见您喜欢吃胡萝卜,悄悄从厨房拿的。”
暮成雪诧异,不说暮兆丰,就连面前暮晚意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可是这个才七八岁的娃娃却注意到了。
“奴婢瞧您嘴唇发干,想着您大概是渴了。”
暮成雪含笑接过胡萝卜,又将热茶一饮而尽,望着对面的孩子:“你叫什么?”
“奴婢叫小免,就是兔子少一个点的那个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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