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健给班委们又下了强制通告,班委们二话不说就转到了班级群里面。舒云有早起练舞的习惯,一般早上没什么课程的话她都会在舞蹈室待上一两个小时。因此当她从练习室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才看到群消息。
此时完全就是赶不上开讲了。
但她没有太过于在意,觉得和普通的讲座应该没什么区别,到时候从后门进去,悄悄找个位置坐下不打扰老师们的讲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舒云这次也翻车了。
阶梯教室里面,距离开讲前十分钟左右便见一大群人拥拥搡搡地急奔而来,原本还没几人的教室,不过眨眼之间便都坐满了。后来的几个没了位置只能站在走廊和前后的空地上。
张健看着这场面,心里才舒服了些。
舒云赶过来的时候,一身军装的戴冕正讲得兴致高扬。
“鉴于前些天的失火事件,主要还是涉及到用电安全的问题。据考察,学校每天晚上都会规定断电的时间,早上的时候又会接通,这种情况还是很大程度地避免了用电不当事件的发生。除此外,学校也要求了相关的电流电压的限制,一些大功能的电器设备是不允许带进宿舍进行使用的。女孩子的话主要是一些直板夹、电吹风、电热宝、热得快这些,男孩子的话有些嘴馋的会偷偷带小电锅煮个面也不是没有可能,包括男生吸烟的习惯,操作不当也会引发不良的影响。”
“但是此次充电宝充电时间过长导致爆炸失火,也涉及到了电器设备使用的一些安全常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谈一下有关的注意事项以及常用电气设备的安全性考察的内容。就拿……”
嘭!!!讲座突然被打断。
吱呀~
安静的会场闯进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并且该身影正直挺挺地趴在了阶梯教室正门口处,像是一只小乌龟,壳朝上,四仰八叉扣在地面上。
戴冕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整个会场静的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见。
疼死了。
好丢人啊。
舒云这会儿将脸埋在怀里,很艰难才能迫使自己抬起头来,她有点不想面对这个场面,从小到大自己做事情从未出过差错,优雅且得体,很少会出现丢人的情况。
舒云本来是想从后门钻进来的,但是当她走到阶梯教室门口的时候才响起阶梯教室和别的教室不太一样。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是面临讲台的一面,正对着的便是学生的座位席,无论从哪一扇门进来都准得经过讲台。
她走得太顺了,径直绕道后面的门,却在迈步走进来对上整个会场无数双眼睛的时候,整个人一蒙,脚下没忍住一个踉跄踩了空就这么狠狠栽倒了。
说好的低调,可真是恰恰反过来了。
“这位同学,今天不是过节,不用磕这么大的头,行如此大礼。”
清哑的话音自讲台一方响起来仿若山间汩汩流动的泉水,清清濯濯流进她的耳朵里。此言一出,台下的学生们都轰然笑出了声,舒云尴尬得恨不能把自己给埋起来。
戴冕轻轻瞟了眼一旁的好友,张健走过去架着对方的胳膊将人给拉了起来:“小姑娘没事吧。”
此时舒云才抬起脸对着思政老师张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很是无措地对着戴冕一阵鞠躬,自责得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找个地方……”戴冕望着那张清秀淡雅的小脸,眉目紧蹙眼睛忽闪忽闪,想让她找个地方坐下,又看到座无虚席,便改了口:“找个地方站着听吧。”
舒云点了点头,大气不敢出。心想这次可真是惹了大祸,对上老师清亮的眼睛她脚步虚浮地走到了一旁角落处站着。
完了完了,这老师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虽然刚刚以玩笑的口吻帮她解了围,但是按照自己好朋友蒋楠的话,这应该就是笑里藏刀。明明已经被打扰得很不爽了,还要顾忌自己为人师长的体面,故作贴心地调和气氛,实则已经暗暗记下学生的名字,只等着期末的时候狠狠压分。
不过还好还好,老师并不知道她叫什么。舒云的心落了地。
她觉得这个老师有些奇怪,因为她还没见过学校哪一个老师穿着军装讲课的,还有老师的身形以及那双眉眼竟然让她莫名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戴冕当这是个小插曲,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讲,虽然会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的方向,他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靠近讲台右侧某道视线灼灼投过来。他眼神轻扫过视线的源头,留意了下舒云。
小孩儿一身白色小衫搭配一条浅粉及脚踝的长裙,一双白色帆布鞋刷得很干净,因着先前不幸跌倒整个人有些狼狈,发丝散乱在鬓角两侧,扎起来的丸子头松松垮了下来,使得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小孩儿看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四目相对时快速闪躲,戴冕顿了顿,连带着出口的话也微微停顿:“电子产品的生产厂家要……关注一下产品的指标。”
要什么?
台下的学生听得起劲老师却听了一秒两秒,纷纷猜测老师是忘词了吗。
戴冕很快压过去,面不改色地继续讲。
“一般学校的走廊处都会配备一定的消防措施,也有安全锤和警报按钮,这些装置不局限在发生火灾的时候使用,当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也能够借用。前提是威胁人身安全,否则擅自挪用这些设备造成的麻烦会很大。”
他眉心跳了跳,最近遇见这孩子的频率有些高。那小孩儿毛毛躁躁,估摸从小到大该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应当抹不开面子,还需要人哄呢。
戴冕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不太能理解这种性格的养成轨迹,他思索一番还是决定提问个问题给小孩儿压压惊。
“来,你说一下日常生活中见过的一些灭火器有哪些类型。”
舒云被点名有些愣住,暗叫不好。
果然还是要到这一步了,老师接下来估计会问她的名字,然后标记起来。刚这么一想,戴冕果真又叫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别紧张,只是简单做个互动。”
舒云张了张嘴,刚要打手势,便有眼尖的学生认出了她是艺术学院的一朵金花,高声喊出了她的名字,替她给出了答案。
戴冕闻言在讲台的名单上签了个字,这张表格是张健课前匆忙找学生送过来的,说是要让今天来听课的学生在上面签个名,后期评估学分的时候有根据。舒云来得晚,戴冕就顺手帮忙签上了。
他并不知晓这动作被当事人误会。
“舒云?”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有些熟悉,记起来张健好像提起过。
舒云微囧,台下又有人开口了:“老师,她好像不会说话。”
瞬间,舒云的小脸涨红一片。台下的学生七嘴八舌唏嘘不停,大多是不可思议的猜测。
这下轮到戴冕紧紧皱眉,这个张健好像也说过。
戴冕不太喜欢如此时这般将人逼至风尖浪口的尴尬境地,周身气质冷了冷,沉默着没说话。
张健见好友紧紧抿着唇,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这个年头,即便开放包容,但是对于五感缺失的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好一些的大家会报以同情的心态,坏一些的话则会露出戏谑甚至轻视的态度。就好比此时此刻,大家更多的是吸口凉气,然后满是悲悯的眼神倾注在那小姑娘的身上。
这种感觉让戴冕陷入了回忆,他接受治疗的那两年,待在部队里,常常会看到那些眼神,惋惜、同情、悲悯,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甚至从那些视线中得出一个信息:他们处在两个世界,两个相见却并不相通的世界。
戴冕停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他有些恼,脑海中的一些画面一闪而过,眸底暗潮涌动,最终闭了闭眼,敛去那股情绪又恢复到一片古井无波的状态。
他定定地望过去,对上舒云像是小兔子一样受惊的眼睛。
“小孩儿,你可以说,我看的懂。”
舒云愣在原地,但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小心翼翼打手语。
灭火器,我只看到过用水灭火,还有红色的喷出来发黄的粉末的那种。
戴冕随着她的话语帮她翻译:“我知道了。”
随后他并没有多余安慰的话语和动作,仿佛是看一个普通学生一样对舒云淡淡点头,无视掉学生们的眼神,依旧接着话头介绍灭火设备。
学生们也顺着他的思路,渐渐不再讨论。视线转移之后,舒云浑身轻松,这个老师好像不太像蒋楠说的那样。
他虽然板着脸,但言语之间却让人觉得温暖。
舒云甚至不讨厌他看她的眼神,那是种一视同仁的眼神。
最后,张健老师落下结束语,这次讲座结束了。
学生们逐渐离场,张健也开始和戴面整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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