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熟悉的背影
二皇子本来只是想刺激挑拨一下宁安远和他新婚的“丈夫”,谁知道对方上来就拿前段时间自己说出话被父皇罚抄一个月《论语》的事情,提起这个二皇子的火气“噌~”地冒了起来。快步走上前,指着宁安远的鼻子骂道,“死病秧子,还不是你,那日我不过是说你克父克母搞不好招了赘婿也得死在府上,你转头就告了父皇,还得我挨了一顿板子吵了一个月书。你就是个……”
话还没说完,就见二皇子被人一拳打倒在地。出手之人正是在一旁听不下去的薛凝。
薛凝速度太快,完全没有给在场其他人反应,宁安远余光只感觉旁边一道残影,对面破口大骂的二皇子就倒在地上。
宁安远盯着她的背影,眼底带着诧异。
“等下陛下要是打我板子你记得装病啊。”薛凝打完人揉着手挪到宁安远身侧,悄声道。
“明知道会挨板子你还去?”
“他这么说你,谁能忍?”薛凝义愤填膺道,那模样就像是刚刚被骂的是她自己一样。
“你们!你们居然敢殴打皇子,我一定叫父皇教训你们!”二皇子坐在地上,抹了把鼻子,看到一手的鼻血,怒骂道。
“打你怎么了?你再嘴上不干不净的,就是到了御前,拼着我挨板子也要揍你!”薛凝此刻才不管他是什么皇子龙孙呢。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该是顶天立地惩强扶弱,在弱女子面前逞什么能?
薛凝回头看了眼垂着眸的宁安远,那瘦瘦弱弱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孤独,叫她突然有些心疼。想他这些年,偌大的府里也就他一个“女孩子”撑着。不知道像克父克母这样的话,他听了多少,又有多少人冷眼旁观着。
薛凝伸手握住宁安远的手,微微用力,“咱们既然成亲了,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谁再敢对着你说乱七八糟的话,你就告诉我,管他是谁我都打得他满地找牙,再不敢欺负你。”
宁安远看着薛凝,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夹杂着感动夹杂着诧异,这些年关心他的人也有不少,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握着他的手告诉自己他不是一个人。第一次有人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没有冷眼旁观,也没有不咸不淡说两句制止的话,而是直接了当用拳头,帮他出头,用行动去告诉别人休想在欺负他。
此刻的宁安远就像一只没了双亲没有主人的小奶猫,虽然摸爬滚打着长大,可偶尔看到别的猫在主人怀里撒娇,在双亲身上打滚还是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只是,那一只只受尽宠爱的猫,却不乐意他在旁边,总会冲他龇牙炸毛,甚至抬起爪子向他亮出尖利的爪子。久而久之,他学会收敛隐忍,装作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直到某一日,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出现在他的世界,这只小老虎虽然聒噪又莽撞,愣头愣脑地,可面对冲他龇牙的小猫,毫不犹豫直接就上去替他撕咬,向所有人宣布从今以后他这只小猫有人罩着了。
“钱季恩本皇子记住你了,你且等着,等下在陛下面前你最好也能这样硬气。”
二皇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薛凝放出狠话,转头就往神龙殿方向跑去。
“我们现在出宫还来得及吗?”薛凝哭丧着脸,问道。
这副模样,和刚刚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判若两人。叫宁安远一下子从刚刚的情绪中跳了出来,揶揄道。
“现在知道怕了?胆子这么小还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他那些话又不是头一次讲,我早就习惯了。下回你也只当没有听见吧。”
“那不行。”薛凝脱口而出,“我们做绿林好汉的,就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的。对路人都是如此,何况是自己人呢。”
这话声音越来越远,原来宁安远已经拉着她往万寿殿方向走去了。陛下的性格宁安远太清楚不过,最讲究一个“理”字。就像之前罚二皇子抄书那样,纵然有为自己出头之意,可更多的还是因为二皇子出言不逊所以受到惩罚。
而今天虽然是薛凝先动手,可也是二皇子挑衅在先,依旧是二皇子这边不占理,所以就算告了状,陛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
“你要倔到什么时候?”
万寿殿内,太后歪坐在西捎间的大方床上,对着下首坐在月牙凳的男子骂道,骂过后又瞥见男子耳后那道狰狞一直延伸到脖子的伤疤,怒气又泄了下去,语气又柔和下来。
“你说戎马半生,刀里来血里去滚了一场,难不成到头来真的要窝在山头做一辈子土匪不成?你自己也就罢了,你和滢儿的孩子堂堂王府郡主,你就舍得把她嫁给寻常儿郎?”
男子叹了口气,“母后,您也知道这朝堂上的情况,儿子和朔方军的关系一直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若是儿子回来,皇兄难做,儿子也难做。”
说到这里,男子又想起当年的事情,眼眶有些发红,“滢儿当年不就是被这些连累的吗?若是我当年就能看清这些,说不准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提起当年的事,太后也没有说辞,摆了摆手,“罢了,如今你愿意进宫陪我一阵子,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等过几日我身子好利索,就回去吧。留着一个小孩子家家在山上实在叫人不放心。”
男子还要说话,就见太后身边的女官走了进来,对太后和他分别行礼后,道:“禀太后,楚国公带着夫婿来给您请安了。”
男子站起身,“母后儿子就先告退了。”
说完,男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薛凝和宁安远站在主殿前,刚刚进去禀报的女官走了出来,冲他们微微一福,“您二位请。”
薛凝想到刚刚女官称呼自己欲言又止,这回出来干脆直接略过称呼这块了,就忍不住暗乐。说实话,自己如今这确实不好称呼,叫“国公夫君”总是有些不伦不类的。
两人被女官引着往里走,到了到了殿前连廊时,薛凝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想看清些确认是不是自己所想之人,就见那人在已经消失在连廊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