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临渊阁
薛凝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站在一家店门前,这家店开在东市最里端的一个小角落里,四周都是冷冷清清的,一般这样的地方都是手头不宽裕的店家不得已的选择,就像这家店左右两家,都是简简单单支了个牌子,开门迎客。可这家不同,无论是门前挂着的灯笼,还是挂着的匾额,都显示着这家店主不差钱。
这就怪了,不差钱的店铺怎么开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呢?
就见店铺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临渊阁”三个字,单从名字上貌似看不出这家店到底是经营什么,可但凡有点江湖见识的都知道,“临渊阁”三个字不简单。这代表的是天下第一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就叫临渊阁,在大周以及周边各国开了不少的当铺,做的是典当生意。不过这只是表面,只有在江湖上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临渊阁真正做的主要做解人疑惑的生意。除了涉及朝堂之事临渊阁不会回答外,无论是想知道什么,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多年来无一例外。而临渊阁的阁主更是被江湖人奉为第一谋士。
想薛凝当初迫不及待下山,就是为了提高江湖排名,获得临渊阁这第一谋士楚先生的信物。只可惜事与愿违,刚一出手,就和皇亲贵族沾了边,从此江湖人不再是江湖人。时也运也,之前半个月她几乎把能动用的所有资源都动用了,如今她也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借助临渊阁找找她那失踪多日的老父亲的消息。
“唉。”薛凝叹了口气,终于是下定决心走进店内。进门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挂满木牌的白墙。
那木牌上,一般都是写着近期临渊阁需要收集的物品名字,若所求之人能够达成其中之一,则可以用所求之事作为交换,把物品和问题交给店家,一般在七日内会给出答案。
东面是个高高的柜台,用来交易物品,连着后院。西面立着一道八屏屏风,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是为了一些不方便露面的主顾。
“来了?”
柜台后低着头的伙计余光扫到薛凝,却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
薛凝也不觉得被怠慢,她听寨子的叔伯讲过,这当铺的伙计一般都牛气冲天高人一等的模样,为的就是从气势上压倒客人,先把客人压住了,这后面想压价也就容易了。
不过一般也不会太刻意了,这样多半是见她年轻,欺她。
“爷今日是来问路,不当物。”薛凝在木牌墙前站定,背着手,胸有成竹道。
这“问路”也是这里的行话,能这么说的多半是有些见识的江湖人士,小伙计收起之前的傲慢,从柜台后绕了出来,略带谄媚地虚指着木牌笑道,“小郎君可先看看这上面。”
就见上面有“去岁之碎玉”“南华六祖真身”“千年血灵芝”“巫祖六爻卦”“相和曲谱”“穆家军枪法”“辟邪剑谱”“花蕊夫人衙香配方”……林林总总,药材器物兵器书籍应有尽有,有些是薛凝看得懂的,比如灵芝人参,有些是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比如“衙香配方”,也有她完全不知道的比如“去岁之碎玉”,要说你求什么,就写的直白些,在这里遣词造句成心让她们这些大老粗看不懂呗。
全数看完后,薛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心里高呼,“爹啊!您老究竟去哪儿了啊!实在不行您老给我托个梦也行啊!给点线索吧!”
“小郎君若是选好,摘下木牌即可。”一旁的小伙计提醒道。
薛凝收敛了情绪,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我瞧了瞧,这些也没什么难度,比起我的问题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们可有其他需要的物品?”
“小郎君说笑了,临渊阁从不以物品本身来衡量价值,无论郎君问题有多苛刻,这里的足够了。”
本来想借由头换一批的薛凝吃了个软钉子,盯着上面的木牌愣神,斟酌之下,还是决定先记下这些名称,回去再慢慢研究。于是如脚下抹油般溜了。
“姑爷,公爷请您书房一叙。”
薛凝刚从西角门进了府,后脚就被等在门房的管家福伯给叫住了。
一脸疑惑地跟着他,本来她走西角门图的是方便,绕过竹林就到了新给她安排的院子,如今要去书房就得从九曲回廊穿过,出了二门到前院才行,这一来二去的至少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路上无聊,薛凝忍不住和福伯聊起来,“福伯可是特地等在哪里?万一我不走角门怎么办?”
福伯呵呵一笑,很是慈祥,“是公爷叫老奴等在那里的,公爷说西角门离卧房近些,姑爷若是回府一定会从那里进来的。”福伯说的不全,其实宁安远的原话是,“她性子跳脱懒惰,如果不翻墙的话,定然是哪里方便从哪里走的。这府上的大门,怕是瞧都不会瞧的。”
“宁安远你找我。”
进了前院,也不用福伯带路了,书房的轩窗半开着,一眼就瞧见坐在桌前读书的宁安远。听到她的动静,宁安远放下手里的书,“你倒是自在,从宫里回来下了
马车连府门都不入就没了踪影。合该治水才是。”
这话她听懂了,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嘛,这是点她呢。不过薛凝也不恼,甚至可以说不是很在乎这话,自觉地脱鞋盘腿坐在对面的塌上。
“之前不是和你讲了,我虽然如今认祖归宗,可毕竟我爹养我一场,他音信全无自然得花些功夫找上一找的。”
宁安远点头表示知道了,把手边的一个帖子往前一推,“安阳大长公主府送来帖子,邀请我们三日后前去赴宴。你可愿意去?”
“不不不,”薛凝想也不想,连连摇头拒绝,开玩笑这公主的宴会哪是那么好去的,肯定规矩一大堆,吃也不会吃的舒坦,她才不会上赶着找罪受的。
宁安远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也没有多言,朗声将候在门外的福伯唤了进来,“去库房找几样礼物给大长公主送去,就说我身体不适,这几日出不了门,三郎为着照顾我也不方便。等过些日子我身体好些登门拜访。”
说到这里宁安远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大长公主喜香,把前些时间含香阁送来香粉挑上几盒一道送去。”
福伯正要应下,就听一旁盘腿而坐的薛凝突然大叫一声,“你说啥?大长公主喜香?那她是不是收藏了不少失传的香粉配方?”
“失传不敢说,但寻常难见的古方应该是有的。”
薛凝激动到从塌上跳了下来,抚掌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忘了这皇亲国戚资源丰富呢?”
“宁安远,我们去吧。我想见识一下公主府的宴席。”薛凝冲到宁安远桌前,用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凑到宁安远跟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