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兄弟阋墙
东宫书房,太子正捧着太傅布置的功课研读,就听到宫人进来通报说二皇子求见。
对于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同在父皇身边长大的弟弟,太子关爱。一听他来了,太子立刻放下书,叫人在西稍间摆上二皇子爱喝的茶水和爱吃的点心。
“大哥。”
二皇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你是不是也喜欢杜归云。”
原本满脸笑容迎接自家弟弟的太子笑容突然僵住,好在作为皇储的教养叫他没有失态。仅仅眨眼的功夫就又是刚刚笑容满面的温柔太子。
“都下去!”太子将左右随侍都呵斥下去,转而对二皇子道,“二弟慎言,此话叫旁人听了还不知道会产生多少闲言!男子也就罢了,这女子闺誉何其重要,皆是你叫杜家娘子如何自处?”
“大哥,现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也不肯和弟弟说句实话吗?”
二皇子却不依不饶,他今日是打定主意在太子这里得到答案了。想当日襄阳侯府之后,他再去拜访,都是由杜云开接待的,连杜归云的影子都见不到,就算他故意将话题引到杜归云身上,也会被杜云开左右而言他给岔开了。几次三番后,他就知道这襄阳侯府是不准备叫杜归云和自己有什么相干了。
今日从襄阳侯府出来后,他就打定主意,找太子好好说说。叫太子放弃杜归云,这样一来,全京城的男儿,除了自己杜归云还能找到更尊贵的夫君?定然是不能的,这女子爱慕虚荣,到时候只有杜归云点头的份了。
要说二皇子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觉得男女之事,就是选择条件最好的。杜归云是京中第一美女,所以他喜欢他要娶回来做他的王妃。同样作为皇帝的儿子,全天下除了皇帝和太子他就是最尊贵的,无论他看上谁,对方都得感激涕零欣喜万分的嫁给自己。所以,面对杜归云明明白白的拒绝,他只会觉得是因为还有太子这样更尊贵的人在追求杜归云,而不是单纯杜归云不喜欢他。
可事实上,就算杜归云真的喜欢他,以襄阳侯府如今的权势地位,是不可能将自己孩子嫁到皇家的。树大招风,早在襄阳侯位极人臣后,后面的子孙就都走低调平庸路线,再不沾染军务。以免被有心人惦记,被陛下猜忌,
可二皇子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他喜欢的,他就要得到。这是贵妃他的母妃以及舅舅定北侯教给他的道理。
“二弟,孤的身份是注定不能随意决定喜好的。”
太子回的干脆,可也没有明说自己喜欢或是不喜欢。这样的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他喜欢她!早在幼时太子就喜欢杜归云,那时候杜归云还是软糯糯白白净净的精致娃娃,叫人看一眼都软到心坎里。那时,元后还活着,杜归云跟着襄阳侯世子妃进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叫人带杜归云去御花园捉蝴蝶玩,太子下学后去给皇后请安,路过御花园时正好看到穿着水蓝色衣裙的小杜归云拿着网子扑蝴蝶的样子。
夏日阳光下,微风将杜归云额前的小碎发吹起,她的裙带随着奔跑的动作在风中飘扬,满园的鲜花在那刻都黯然失色。
那是他们的初见,再见时已经是皇后过世后的某一天了,当时他躲在皇后寝宫里,想着母后的音容,拼命忍住快夺眶而出的眼泪。太傅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储君更得做万民表率,不可随意透露喜怒哀乐。而母后临走前,最后叮嘱他的就是叫做个好太子,所以他不能哭,不能叫母后觉得自己没有做到太子应该做到的事。
就在他一个人躲在这里时,陛下身边的内侍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前来看他,这个娃娃就是杜归云。
太子抬眼看去时,正好撞见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那眼圈儿还微微红着,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哥哥,别难过,这个给你。”
太子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拿起一看是颗做的极为精致的桂花糖。杜归云看着他,那双桃花眼笑得弯弯。
“吃糖就不觉得苦了。”
大概是那双眼太过有蛊惑力,太子竟想也不想鬼使神差将那块糖放到嘴里,全然忘了太傅教他的不能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的道理。
那块桂花糖淡淡的甘甜和馨香在他嘴里充盈,那味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叫他念念不忘……
“大哥!”
二皇子的声音将太子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你去和杜归云说,你不喜欢她,叫她嫁给我好不好?”
看着二皇子充满恳求的眼神,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太子将视线挪到别处,许久才缓缓道,“二弟,这事孤无法答应你。”
太子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状,握成一团的手指一如他此刻的内心,他喜欢杜归云!可也只能如此,杜归云那样才华横溢又美好的女子,不该在深宫大宅中蹉跎一生。她该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夫君琴瑟和鸣的过完这美好的一生。这样的人生,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二弟都是给不了她的。
“二弟你的婚事父皇自有考量,不可任性而为。”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娶她对不对?”
太子的话,二皇子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向来有求必应的大哥拒绝自己,就是另存私心,就是想和自己争抢杜归云。
这叫本就脾气急躁的二皇子瞬间暴躁起来,竟然恶向胆边生,拽起当朝储君的衣领,怒目而叱。
“大哥,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要和我争!你都有那么多了,父皇的宠爱,朝臣的拥戴,甚至连什么都不懂的百姓提起你这个太子来都是一副崇拜的模样。你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这京中哪个女子不想嫁入你这东宫。我就要杜归云,你为什么不帮我?”
“二弟!”太子厉声道,“你这是以下犯上!快松手!”
“以下犯上?”二皇子像是听到一句极其可笑的话,“当日我被宁安远那个病秧子的夫婿揍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以下犯上?怎么不治他的罪?那今日凭什么治我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二皇子一手拽着太子的衣领,一只手握拳抵在太子脸边,“大哥,我只问你一句,你帮不帮弟弟?”
“二殿下!”
候在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东宫总管担心太子第一个冲了进来。就见到二皇子要拳打太子的场面,险些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声音颤抖着喊道。
“二殿下快些松手!不可对太子不敬啊!”
“二弟!”太子伸手抓住二皇子拽着自己衣领的手,略微用力,“你再放肆孤就不客气了!”
“大哥还要和弟弟动手不成?那就动手吧!也叫天下人看看,平日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是怎么样殴打手足的!”
说罢,拳头就砸向太子的脸。幸好太子及时偏过头,躲过一击后,伸手抓住二皇子的拳头,狠狠地往里一拧,二皇子吃痛下,松开了拽着太子衣领的手。
这一下,兄弟俩都不再顾忌什么了,立刻扭打在一团。他们二人所学的招式都是和禁卫军统领所学,半斤对八两,很快两人就都倒在地上,互相钳制住对方。
“二弟莫执迷不悟,襄阳侯府是不可能把女儿嫁到皇室的!父皇也不会允许你娶杜家娘子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来说去,都是你在找借口,你就想捷足先登,从我手里把杜归云抢走!”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怒意威严的声音传来,“为了一个女人叫你们兄弟二人大打出手!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