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
薛凝更是怀疑到偷偷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力道有些大疼得她直抽气。这不是梦!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苦苦寻找下落的老爹,居然在宫里。宁安远教她的诗怎么说来着?哦,对,她想起来了,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薛柯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也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自家女扮男装的女儿!
惊讶之余,父女二人突然意识到在此地遇上对方的情况不对!
薛凝把注意力放在薛柯一身内侍的打扮上,立刻恨得咬牙切齿起来,手指被她捏的嘎嘣作响,骂道,“定北侯你个老匹夫,不得好死!”
谩骂之余还不忘安慰她爹道:“爹,你放心。我一定活剐了定北侯这个老匹夫,替你报仇。”
薛柯刚想问问女儿这一身男子装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自家女儿要打要杀的豪言壮语来。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些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和定北侯结下仇来了。
这叫薛柯顾不得其他,急忙先问起缘由来。一提起这茬,薛凝就悲从中来,几乎哽咽道,“你还说呢,您老人家不是号称天下无敌手的吗?怎么就被定北侯那个老王八蛋给抓住了,还……还被迫做了内侍。这不是奇耻大辱吗?”
薛柯: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这说的是谁?他自己吗?
“闺女,”薛柯拍了拍薛凝的肩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爹进宫和定北侯没关系啊。”
薛凝一听这话,忙收起眼泪来,脑子里有一个更诡异的想法,脱口而出道,“和他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爹你不会看上哪个娘娘了,要学那赵姬和嫪毐吧?”
话音刚落,薛凝头上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就听薛柯愤愤道,“胡说八道什么?你爹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娘的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我爹对我娘的心思,那是如这月光皎皎无瑕,忠贞不二啊。”薛凝忙拍起马屁来,上前挽住薛柯的胳膊,道;“所以爹,您老这出是在干什么?上回我在太后宫里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不是也是你?”
“太后宫里?你去太后宫里做什么?”薛柯果断发现此事的蹊跷,按道理自家这憨憨闺女应该在牛头山才是,怎么会女扮男装出现在宫里。薛柯把薛凝拉到身前站定,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问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闯祸了?”
要说是知女莫若父呢,薛柯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
“爹,一件一件事说。您还是先和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吧?说好几天就回的,怎么就了无音讯玩起失踪了?”
薛柯一想,也是这个理,他看了看手里提着的食盒,这里面是太后命他送去给皇帝的月饼。薛柯心一横,还是闺女重要。指着前面太液池的方向道,“走,我们找个地方边走边说。”
父女俩往太液池方向走去,薛柯慢慢给薛凝说起前因后果来。
想当初,先帝在世时,一共有五个皇子。其中长子和三子是中宫所出,长子性格仁厚,才华横溢,处事周全。三子性格豪爽,武艺高强,善通兵法。他们两个一度是京城最闪耀杰出的少年郎,被称作是当朝的文武曲星。在他们面前,别说是其余皇子,就连京城同龄的宗室子弟都被压得黯淡无光。
先帝晚年精神不济,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长子处理,那几年边境不稳,时有战乱,三子就一直带兵自出征战,成了本朝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两兄弟一文一武倒是将这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先帝病故时,三子正在北疆吃着黄土和突厥人对峙着。接到消息后,跑死了三匹马,连夜回了皇城,给先帝奔丧给长兄撑腰。
大皇子称帝后,给诸位兄弟都封了王爵,已经被封为穆王的老三匆匆谢恩后,就又奉命回了北疆。可时间久了,一些朝廷大臣就对在外领兵的穆王起了疑心。开始在皇帝面前说些藩王拥兵造反的先例,时常给穆王上些眼药。太后为了两个儿子能够和睦,称病要皇帝将穆王召回。
穆王至情至性,没有多加犹豫就接了旨。离开前,他知道自己此生大约是没有多少机会回来和老部下并肩作战了,将自己的部署安排都交代给朔方军的副将。自己则和这片黄土告别,纵马回了都城。
回京后,不等文武百官有所动作,穆王就在大朝上上奏,要交出手中兵权,做一个闲散亲王。皇帝却一口回绝,直言穆王是自己手足,兵权放在他手里自己信得过。
穆王没能如愿,可也就此摆出一副辞官的姿态,和一直聚少离多的王妃关起门来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来。那段时光,穆王至今都难忘。
没多久,穆王妃怀孕,穆王更是轻易连府门都不出,一门心思在府里陪着王妃养胎。可这太平日子才过了半年多,老二襄王趁着带王妃回娘家探亲,居然就和蜀中的大将庞鄂联合起来造反。消息传来,朝野震惊。谁都没想到,千防万防,手握重兵的那个没反,一直老实巴交的居然反了。
朝廷派兵遣将前去平叛,可蜀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派去的将领久攻不下。不得已又把窝在府里“安胎”的穆王挖了出来。不到一个月,就传来捷报。大军大获全胜,庞鄂当被乱箭射死,襄王投降。
可就在穆王班师回朝的当天,穆王妃居然被人冲撞有了早产的迹象,一天一夜,孩子生下来了,王妃却为此伤了根本。而冲撞王妃的人,却在慎刑司自尽。明面上线索断掉了,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有人怕穆王功高盖主,提前做的谋划。
穆王不愿意再牵扯到朝廷之事,为了避免皇兄朝臣猜忌,执意卸掉官职交出兵权,于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日子,乔装打扮带着妻女近卫离开了京城。在牛头山隐姓埋名做了山大王,在山头安心种地练武,顺带盯着些北方突厥人的动静。
“所以,爹你说这么多,你是想告诉我,你就是这战功赫赫的穆王?当今的亲弟弟?”薛凝包子脸皱在一起,一副纠结的表情。她现在着实觉得自己在听话本子,这种一朝飞龙在天的情况,她做梦也不敢想。
“不明显吗?”薛柯回的理直气壮,“你在牛头山见过第二个山大王的?”
“这倒没有。”薛凝摇头表示道,可还有说不通的地方,“这么说来爹是王爷,那我娘不会也是什么名门贵女吧?那为何我没见过外家的人呢?”
薛柯刚准备回答,就听到薛凝又接着道,“这个不重要,爹你还是说说你这次又是为什么进宫吧?神神秘秘的,当初不是说好几日就回的吗?归期不归为什么也不给我传个信儿呢?”
“我派人给你传过信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