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杭州回来后，齐光就对王宏阳多了更多的依赖。她总是会不停的看手机看电脑看QQ。在王宏阳不发消息给她的时间里，就用来想象回忆之前领导说过的话。她深深的迷恋着王宏阳出现的每一次机会，不管是只言片语还是一个很短的电话，都足以让她捧着手机，反复的回看，甜蜜一整天和未来的无数天。王宏阳成了她生命里面的最重要，让她对接下来的公司年假都深恶痛绝，恨不得天天去上班。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的事情很快就被许可知道了。

再有三天就过年了，周末齐光泡在暖暖的阳光里看书上网，顺便重温一下和领导的聊天记录，结果鼠标没电了。她去楼下超市买电池没关电脑，碰巧许可提前下班回家，看到齐光房间开着的电脑，他心里一动走过去看一眼，一下就看到桌面上齐光和王宏阳的聊天记录。他不知道齐光什么时候会回来，来不及细看，赶紧把所有的资料都一股脑拷进了优盘。

齐光拿着电池到家，看到许可提前回来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知道他看过自己的电脑没有，不过他应该不会随便进自己房间的吧？

第二天许可去上班，到公司给齐光打电话，听不出表情的声音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神经病啊？”齐光一翻身把电话挂了。

可是却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可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晚上许可下班回家，走到齐光房间，齐光诧异的转头，他站了一会儿说：“难道我们不需要谈谈吗？”

齐光说：“你想谈什么。”

“我们生个孩子吧？”

齐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们有过协议的！”

“我们是有过协议，但是你就可以给别的男人生小孩让我来养吗？”本来还很温和的许可突然面露狰狞，朝齐光大吼起来。乘齐光震惊的时候，一把抢过启光手机，翻到王宏阳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王宏阳正在母亲家里陪妈妈吃晚饭。平时齐光从不会在下班时间打电话给他。一定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他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对面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做领导的，就是利用上班时间勾引别人的老婆么？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凭什么我要帮你们俩养孩子？想的太美了吧？”

他什么也没说，任凭电话那头怒吼的声音咆哮不止，在其中分辨有没有背景声，不知道齐光有没有事。

齐光费尽力气，跳起来抢过电话，一把挂掉，也朝许可吼：“你是不是疯了？找人家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好！自己解决，怎么解决，你说怎么解决？！”

“离婚！”

“不可能！”他愤怒的抱起齐光一把扔在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对启光动粗。他愤怒而恐惧的发泄着，等他低头看到启光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翻身下来。他坐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背对着齐光说：“对不起，对不起。”

齐光没有回应。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我提前下班，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所有资料拷到了优盘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看了一整夜。你对他那么温柔。对他说的每句话都积极回应。你从来没有那样对我说过话。我很害怕失去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和你商量要个孩子。”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说：“你放心，生完孩子你想去哪里去哪里。我绝不干涉。”

他看到齐光不回答，又说：“你不要以为跟我离婚了就能和他在一起，他们这样的年龄这样的阶层，都是骗你的。就是和你玩玩的。如果他愿意和你结婚，我肯定放你走。可是你心里明白，这根本不可能。”

齐光看着天花板，却双目失焦，她忽然觉得人生真的好苦。生而为人，却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许可对于自己，自己对于领导，或许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许可说的何尝不是真的。可她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承认。哪怕心里知道。

也许有个小孩真的是挺好的吧。她这样想着。

“我回房间了。”她木然的说完这句话，抱着衣服再也没看许可一眼。径自走回了房间。

许可愣在了原地。他以为他说了最后那段刺激她的话，齐光会发疯一样的愤怒，但齐光平静的像一滩死水。连回应都没有。他颓然的埋头大哭。

他从上学就喜欢齐光。但他家境不好，又比齐光早毕业一年，本以为这辈子无缘。但是齐光带着结婚的要求找到他。他几乎没有思考，马上就同意了。也不光是为了钱。他心里隐约有种期盼。虽然齐光现在不喜欢他，但是总有一天齐光会回头看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好，玩够了会回家。只要婚姻在，人就在。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怎么都无法在齐光心里眼里激起波澜的。他恨恨的抓起枕头的枕巾。

每次都是这样。

有时候齐光心情好，会送他一些礼物。可是许可接到礼物的当时，或是太开心不知道怎么表达，或是觉得太贵重略有微词，反正每次齐光都收不到想象中的反应。而等许可整理好情绪，去向齐光表达感谢之情的时候，往往齐光已经关闭房门谢绝交流了。交流社会新闻的时候，他们的关注点也永远是不同步的，每次许可乘齐光心情好，凑过去想要说点什么，但每次都说不到点上，或者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事件当事人，令齐光反感。时间长了，两人就越发无话可说。许可心中的疮疤也郁结而生，越结越厚。直到这次出轨事件的爆发。但即便如此，任凭他如何愤怒、伤心，如何污辱齐光，如何把王宏阳的人品和齐光自以为的感情说的一文不值，齐光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漠然。这令他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