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试探他们吗

我望着站在门口的人，走廊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在他的头顶形成了光晕，这温暖刺得我眼睛疼，明明发誓坚决不会在这孩子面前哭得，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我把头埋在膝盖上，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我听到他说，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我不说话，我现在这种状况实在是很丢人，我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却还是这么幼稚。

“我没事。”我开口道，“别管我。”

我的理智希望他出去，但心底却希望他留在这里陪我，我觉得自己正站在一条黑色的河流边上，我知道那河流是污秽的，若是触碰它可能会被拉下去，会被弄脏，但我今天还是忍不住伸脚去试试，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崩溃。

“怎么了？”他走过来站在我跟前问我，甚至毫不客气地把我放在窗台上的脚挤到一边，然后坐了下来。

我猛然想起今天程若晙发火的原因，是因为我夜不归宿又说谎，他怀疑我可能和其他男人鬼混去了，我现在和这个少年的距离太近了，我甚至都能够看清楚他瞳孔的颜色，如果现在这个场景被程若晙看到他又会怎么折磨我，今天在程若晙办公室里经历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离我远点。”我冷冷地说，语气中的冷淡差点把自己吓住。

坐在我对面的少年却笑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我脸上残存的眼泪，他的指尖轻柔，落在我脸上，就像是被微风拂过。

“别碰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快出去，要不然我要程雅赶你走。”我的情绪有些失控，我控制不住对他发脾气，大概是因为今天受尽委屈的我，实在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些。

少年静静地望着我，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他的这种平静让失控的我有些羞赧，最后我垂下头，他却在这一刻捧起我的脸，他的指尖很冷，冷得就像块冰，但相较于程若晙温暖的手，现在这种冰凉的温度才让我觉得舒服。

“你要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彪悍，“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这样你就可以占我便宜。”

少年听了我的话唇角便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他说，“你脸上肿起来了，需要抹点药。”

“不用了。”我说。

少年却说，“你这种表情倒是真的想让我对你做些什么。”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他笑着说，“我开个玩笑。”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陪我坐在窗台上。

我把头埋在膝盖上，他看不到我的表情，会让我感觉好一点。

“你丈夫打你了吗？”少年问我。

我不说话，他做了比打我更加可怕的事情。

“先是出轨，接着又打你。”少年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

“不考虑。”我闷闷地说。

“为什么？”少年说，“你既不肯离婚，又不肯找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难道之后的日子你都打算这样过吗？他以后绝对不会停手，只会越打越狠，说不定下次的新闻头条就是你被打死了。”

“程若晙不会的。”我固执地说，“我和他在一起三年了，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太生气了，他接受了不能怀孕的我，他对我很好，这次都是我的错，谁让我说谎了。”

我的话很多，语速飞快，我甚至不知道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说服少年，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也许你并不了解他。”少年平静地说，“一个人真正的样子是很难看清楚的，你这种软弱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我听了少年的话很生气，我的火气来得莫名奇妙，大概是因为就连我自己对于刚才的话有些不相信，我粗暴地说，“我知道你的目的，像你们这种人不就是每天勾引那些富太太，接着就她买房买车，要是不同意你就把床照搞得到处都是，你死心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你总是说我老公的坏话，小心我让他揍你。”

我的样子或许很好笑，这少年大笑起来，他的牙齿很白，像一颗颗珍珠。

“为什么不离开他呢？”少年说，“你这样故作坚强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反而让人心疼。”接着他伸出手，把手放在的头发上轻轻抚摸，这种温柔让人沉迷，“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他说。

他的话触动了我的神经，我终于失控地说，“你不懂。我要是和程若晙离婚，我家就完了，我父母都没什么本事，我弟还在念书，没有钱的话我们就都饿死了。”

少年沉默半晌终于说道，“你是为自己活着？还是为家人活着？”

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就连悲伤在这一刻都忘记了。

“你的父母是成年人了，他们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少年温柔地说，“你弟弟是你父母生出来的，该对他人生负责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父母。”

他的话仿佛一把钥匙，解开了我身上沉重的枷锁，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父母把我养大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现在他们年纪大了，我就是应该照顾他们，我弟弟现在年纪还小，他又根本不听爸妈的话，我要是不管他，还有谁管他。”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成年了，不是吗？”少年略显冷酷的说，“你父母把你生下来之前问过你吗？是你要求他们把你生下来的吗？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愿意当英国女王的女儿，还是愿意当他们的女儿，他们擅自把你生下来本来就应该养育你长大，如果他们对你好，你可以回报，但不必赌上自己的人生，如果他们对你差，你就没必要强迫自己了，你很痛苦不是吗？”

他望着我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这一刻他全身似乎在发光。

我觉得他说得是正确的，可我不敢。

“要不然你把今天被打的事情告诉你爸妈，看看他们是怎么说得。”少年说道，“如果你父母真的爱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挨打吗？就算是你的朋友挨打了，你也会劝她离婚或者是找机会打回去吧。”

我望着少年，他帮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一刻，以前很多不懂得事情似乎都有了答案，可我不愿意承认，也有些不愿意相信。

要试试吗？我问自己。

即使答案可能会让自己伤心。